求真默默忍耐,长叹一声,此类生关死劫,最平常不过,人人均须挨过。
冲了两个红灯,幸亏没有遇上jiāo通警察,求真赶到医院。
护理人员问:“病人叫什么?”
“姓郭,叫——”
“叫什么?”
求真气结,这老小郭,她的确不知道他名叫什么。
“叫什么?”人家已经不耐烦。
“求真,跟我来。”幸亏琦琦出现了。
求真叹一口气,连病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还探什么病。
二人匆匆来到紧急病房,只能隔着玻璃与氧气罩约莫认出那是小郭。
求真凝视那躺着的病人。
他可以是任何人,老郭、老王、老张,他们看上去全差不多。
当他们年轻的时候,各有各风采姿势,活泼的小郭、机智的小王、英俊的小张!可是现在,现在已不能识别。
求真怔怔落下泪来。
琦琦在旁轻轻说:“别担心,他无碍,明早医生便会替他植入人造心脏。”
“小郭先生最恨人工这人工那。”
“哦,我恐怕这次他不得不从俗呢!”
“他知道qíng况吗?”
“他醒过一次,签了字,求真,在法律上,我并非他的亲人,我没有地位。”
求真看琦琦一眼,“你会在此地陪着他?”
“稍后我也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经过这次事故,或者你们应该结婚。”
“要结早就结了,现在还结什么。”
求真说:“名正言顺呀,夫同妻,并排坐着,看上去顺眼得多。”
琦琦挤出一丝gāngān的笑容,“要到他几乎离我而去,才知道他有多重要。”
医生在这时候出现,“病人可以见你们,不要刺激他,不要讲太多话,五分钟。”
求真连忙披上白袍戴上口罩走进病房。
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握着小郭的手。
小郭脸上氧气罩给除掉,他能够说话,求真没想到他在这种关头仍爱斗嘴,“哭过了哎,怕失去老朋友是不是?”
求真为之气结。
小老郭气若游丝,“唉,在这种关头,英雄都会气短,何况是凡人,真想请原医生来施展他大能力量,还我河山岁月。”
琦琦问:“要我去找他吗?”
小郭摇头,“第一,他很有原则,不一定肯医我;第二,我是死硬派,凡是人生必须经历的,我还有勇气承担。”
求真笑,“居然是条好汉。”
“咄!”小郭不服气,要挣扎起来。
看护连忙进来按住他,把氧气罩覆上,转过身来,瞪着求真与琦琦。
她们知难而退。
人一进了医院,就变成医院所有。
晚风甚凉,她俩机伶怜打个冷战。
求真浑身寒毛竖起来,忽有不祥之兆,她低下头,只是不出声。
那夜求真没睡好,朦胧间一直听到电话铃响,睡梦中她挣扎去听,电话刚好割断,呜呜连声,不知什么人找她,不知有什么事。
若gān年前,一清早,也是这么一通电话,是她兄弟挂来的,“母亲不行了,速来医院。”
她正穿衣出门,电话又到,“妈已经去世。”
外套穿了一半,求真僵在那里,以后怎么办呢?表qíng应如何?姿势该怎么样?
在电影里,主角与配角最懂得应变,如不,导演也会帮忙,来一个淡出,跟着接第二场,一切困难已经过去。
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所有冷场也须逐一演出,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