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
求真此刻又成为她的小辈。
许红梅打扮得非常整齐,她把手套缓缓除去,紧紧握住求真的手。
求真问:“要不要进屋子去,怕不怕风大?”
“阳光很好,就在这里坐一会儿好了。”
在她身后的是列嘉辉,他拄着拐杖,仍然风度翩翩,欠一欠身,“求真,你好。”
求真由衷地欢喜,“列先生,你好。”
他俩终于一起终老。
“请坐。”求真让坐。
“你们俩谈谈,我去巡一巡园子,花chuáng打理得很好,嫣红姹紫开遍。”
许红梅轻轻转动一下颈上的珍珠项圈。
“红梅,你果然没有食言,你回来看我了。”
“我还不致于连这样的诺言都守不往。”
“是我多心多疑。”
许红梅微笑,“求真,你我一见如故。”
这一贯是jiāo待要事的开场白,人到了这样的年纪,要jiāo侍的是什么,不难明白。
求真不肯接受事实,顾左右言他,“你有没有再同列先生结婚?”
许红梅的听觉仍然相当好,当场答道:“我想,只有我才能说,一纸婚书,对我俩来说,已不算一回事。”
求真笑得弯腰。
“求真,我俩因为相爱,衰老得快。”
可恨原医生的手术有缺憾。
“可是这一年内每个日子,我们都奇妙地度过,开头,我们是一对不相识的年轻人,身边各有伴侣,然后,我们钟qíng对方,跟着,我们一心恋爱,原医生成全了我俩,我们衷心感激。”
求真静静聆听,“那多好,最主要是当事人高兴。”
“现在我俩已白头偕老,求真,我已无所求。”
求真握住她的手,“红梅,你浓缩的一生十分jīng彩。”
“是呀,都无暇理会世界大事,民生疾苦,生活细节。”
看得出通货膨胀、物价高企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呀,”许红梅凝视花畔的列嘉辉,“我们真是太幸福了,倘若再活那么三五十年,少不免日久生厌,初而口角,继而分手,现在多好,我们没有时间闹意气,亦无机会见异思迁。”
求真颔首。
“现在我们回到老家来终老。”
“是否要我做些什么?”
红梅摇摇头,“也没有什么可做的,我同嘉辉的财产全部捐赠大学作奖学金,日常生活也不乏人照顾,我们真正可以安享晚年。”
心境那么平和,真正令人高兴。
“老朋友只要能够时时见面,于愿己足。”
“我一定常常来。”
“我们仍住在老宅里。”
这时,列嘉辉已走近。
许红梅笑道:“他来催我了。”
他不舍她把时间用在别人身上。
许红梅先上车,列嘉辉跟求真说:“一晃眼,她已满头银丝,可是在我眼中,她永远是个少女,你觉得她老吗?我不觉得。”
求真微笑。
“我仿佛昨天才认识她。”
黑色大房车缓缓驶走。
求真目送车子在弯角消失,放下心头大石,故事终于有了结局,她可以发表这一则传奇了。
为着记念小郭先生,她仍把故事列为小郭探案系列之一。
故事一开始发表,郭晴便找上门来。
“他们回来了。”猜得很准。
“是。”求真并不企图隐瞒。
“他们现在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