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一件桃红色薄呢大衣,一手抱幼儿,另一手伸出来与小郭相握,自我介绍:“许红梅。”
小郭有点目眩,连忙招呼许女士坐。
反而是求真,可以客观冷静地打量她们母子。
绝对是母子,而且,她极钟爱这个孩子。
为什么?靠观察而来,第一,这年约两岁的男孩体重不轻,起码有十二公斤,可是少妇只需一只手臂,便把他稳稳抱在怀中,可见训练有素,自幼抱惯。
第二,穿着那样考究漂亮的淡色大衣,而不避幼儿小皮鞋践踏,可见把孩子放在首位,不是母亲,很难做得到彻底牺牲。
那孩子转过头来,一见求真,咧嘴便笑,“姆妈,姆妈妈妈妈妈。”
求真如见到一丝金光自乌云中探出,不由得趋向前,“啊,宝宝,你好吗?”
许女士笑道:“他喜欢漂亮的姐姐。”
那孩子的面孔如小小安琪儿。
此时,小郭抬起头来,“求真我有公事,我们稍后再谈。”
啊,终于逐客。
求真依依不舍地离开小郭办公室。
那个幼儿,曾令求真后悔没有趁早生个孩子。
卜求真睁开眼睛。
想起来了。第二章
夜阑人静,半明半灭间终于把三十五年前的往事自脑海最底部搜刮出来。
那一年,在小郭侦探社邂逅的美妇,正是许红梅女士,那么,那个小小男孩,也就是列嘉辉。
求真自chuáng上坐起来,斟杯冰水喝。
掐指一算,年纪完全符合,时光飞逝,许红梅如今已是一个老妇,而列嘉辉早已长大成人。
当年呀呀学语的小家伙,可将之拥在怀中狠狠地亲他胖嘟嘟面颊的小东西,今日已是壮年人了。
能不认老吗?
求真缓缓坐下。
原来小郭同他们是旧相识,为什么不上前相认,为什么鬼鬼祟祟躲一旁研究人家?
小老郭永远这样高深莫测。
求真把那一次会面的细节完全记起来了。
年纪大了,遥远的事qíng特别清晰,那日早餐吃了些什么东西,反而不复记忆。
求真记得许女士在小郭办公室逗留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她等了个多小时,她还没从那房间出来,幼儿也好像很乖,没有作声。
求真有事,回了报馆。
那件事,从此搁到脑后。
到底许女士在密室里与小郭说过些什么话?
求真有点累,可是睡不着,她躺在chuáng上去等天亮。
电话铃骤然响了起来,半夜三更,特别响亮。
求真知道这是谁。
她按下钮键:“小郭先生,何以深夜不寐?”
果然是他,“求真,你想起来了吧?”
求真答:“是,我的确见过她一次。”
“岁月无qíng。”
“是,当年的许红梅,诚然艳光四she。”
小郭感喟,“现在我们都jī皮鹤发了。”
求真抗议,“我只需略加收拾,看上去不过是个老中年,你们就差得多。”
小郭气结,“对对对,你是小妹妹。”
“小郭先生,那一天,许红梅女士在你办公室里,说了些什么话?”
“反正睡不着,到甲板上来,我慢慢告诉你。”
“甲板?我薄有节蓄,我毋需吃西北风。”
“那么,到三楼的咖啡厅。”
“给我十五分钟。”
“求真,不必化妆了。”
“小郭先生,此刻我自房中走到房门,已经要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