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屏,你对每个问题都有一个现成的答案。”
甄律师也忍不住笑,这女孩的确是个鬼灵jīng。
张思悯医生是几乎旋转着以探戈舞步进病房来的。
“可晴,我太高兴了。”
可晴说:“事先说明,我拒绝向你及其他病人做示范说明。”
张医生:“我并没有做此要求。”
大家都笑了。
可晴呼出一口气。
少屏说:“我家环境嘈吵,我时时幻想耳朵里装开关,抗拒噪音,没想到可晴达成了我的愿望。”
可晴问张医生:“什么时候开启我的双耳?”
“你先休息几天。”
这样,又过了一个星期。
是少屏先觉得闷,她独自乘地车到印裔聚居地,买了一身银红色沙里,穿到医院来探可晴,并且喂可晴吃咖哩薄饼,少屏的花样最多,而且起码有一半不为大人接受。
可晴的心一向静,看看书又一日,没有要求,亦没有抱怨。
那天一早张思悯医生便进来了。
“张医生早。”
“早,可晴,报上有什么好消息?”
“谁会要刊登好消息。”
“说得有道理。”
看护拆掉可晴头上的绷带。
可晴觉得头上一凉,呵,需要戴帽子了。
看护问:“想不想照镜子?”
这次可晴点点头。
光滑的头颅上一条拉练般的疤痕,裂fèng上有钉书机痕,看上去真正诡秘。
“真奇突。”可晴赞叹。
看护替她戴上绒线帽,披上外套。
“来,”张思悯医生说,“跟我来。”
可晴知道重要的事将要发生。
她轻轻跟在医生后边。
张医生带她到儿童病房。
一大班小孩正在上音乐课,老师在指挥他们唱歌。
那是一首什么样的歌?
张医生忽然指示看护cha上装置,看护把一只小小盒子jiāo到可晴手上。
可晴瞪大眼睛,按下开关。
忽然,她听到声音了。
有点像老式收音机,带沙沙杂音,接着,她清晰地听到小孩的歌声。
他们这样唱:“落矶山脉,落矶山脉高耸,当你置身落矶山脉,你没有躲避之处,呜呜呜呜,君还记得我否,呜呜呜呜,君还记得我否……”
分明是一首含蓄低沉的qíng歌,由稚声唱出来,因天真无邪,更加令人怅惘,所谓落矶山脉,不过是寻个话题,最终是问君有无将他忘怀。
真没想到孩子们的声音会动听到这种地步,可晴触动心事,再也忍不住,眼泪汩汩流下,她抽搐地痛哭。
看护把手搭在她肩上以示安慰,可晴索xing把头靠在看护肩上号啕。
叫她更意外的是她自己的哭声,啊,可怕,像只野shòu。
她按住自己的嘴,瞪大了眼,猛咳起来。
看护立刻替她关上机器,扶她回病房。
张医生轻轻说:“可晴,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你自己慢慢试验吧。”
含泪的可晴忽然哭起来。
她立刻拨电话回家。
老佣人来接电话:“秦宅,请问找哪一位?”
“老先生起来没有?”
“你是哪一位?”
“我是妹妹。”
“谁?”老佣人一时没有领会。
“是可晴,请祖父来,我想听他的声音。”
“妹妹,你耳朵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