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声不得。
“真的那么简单?”我问。
“当然就是那么简单,人家租借音乐厅确是作正当用途,我们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我挂上电话。
神秘,无限的神秘。
唉,大城市一向多奇人奇事,不提也罢。
至于我。
我是一个小人物。
关于我本人的资料:
关大雄、男、三十岁、独子、伦敦大学文学士,哈佛大学管理科学硕士,现任职美国元通银行营业部经理,月薪一万三千七百五十元,足够我七日零十二小时花用,余二十二日零九小时之生活费由父亲资助。
我的缺点:好色、多心、贪图享受。
我的优点:勤力、苦gān、不喜出风头。
致命伤:很有点脾气。
最大的收获:我的女友叮。
叮-姓凌,信不信由你,她的本名就真叫叮。
叮-是一个作家。
伊的小说畅销,可读xingqiáng,并且获得知识分子的好评,她每天工作时间只有两个钟头,短短时间内,一枝生花妙笔将故事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天中,其余的时间,叮-用来玩,“玩”包括学葡萄牙文、摄影、杖头木偶、篆刻,也有音乐和各种游戏、逛书店、设计时装,更连带约朋友出来闲谈、喝酒、听音乐。
叮-最近的嗜好是跟一位西洋老太太研究邮票设计,又查访世上所剩余年份最好的白兰地,到底还有若gān瓶。
叮-的生活无聊透顶,但是也丰富到绝顶。
她之所以会看上我,可说是奇迹。伊摊摊手,“嗜好太多,没时间挑男朋友,只好随便拣一个。”吐吐舌头。
其实不是这样,其实是我辛辛苦苦追求她。
至于那半欢愉半辛酸的经过,不谈也罢,每个有女朋友的男人,相信都有此类经验。
世上几乎没有一件事不引起叮-的好奇,对于生活,她非常热忱,太阳底下,都是新事,她xing格全属光明面,给我带来热量。我爱这个女人。
而且你别以为她长得不好,她是一个漂亮的女郎,又洒脱、聪明、圆滑、懂得穿懂得吃,经济独立、xing格qiáng、有毅力。
想想写小说是多么寂寞的工作,伊坚持了十多年,且从不断稿。
我们打算在今年底结婚。
叮-说:“婚后养五个孩子,从此退出江湖。”
我打趣她:“你进过江湖吗?”
她会拍打我的背部:“宝贝,我曾经历的一切,你半丝头绪都没有。”
我拉住她的手:“半斤八两,关于我,你又知道多少?”我笑,“你知否我一见金发蓝眼的妞,马上一颗心会咚咚跳?”
“今天晚上的节目,难保你可怜的心不跳出口腔。皇家芭蕾舞团全体明星合演吉赛尔。”
“你买了票子?”我问道。
“是的,排半天的队。”
“你找别人陪你去,我不再想踏入那间古怪的音乐厅。”
“音乐厅有什么古怪?”
“那个穿黑衣的女人,自以为可以包下一切。”
“真奇怪,一个陌生人能令你困惑良久。”
我说:“我问过老陈,他说重阳庆子音乐会由香氏航业主办。”
“咄!”
“咄什么?”
“多日之前的事,你还记住gān什么?”
“香氏航运一一你有没有听过?据说这间大企业的主人很爱好艺术,老接持艺术家。”
“一一成了名的艺术家。”叮-笑眯眯加一句。
我也笑。
叮-问:“我去看芭蕾舞,你上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