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孤独地回到睡房,对牢镜子问;“汤宜室,你这一生,就这么过了吗?”
尚知在她身后出现,把一杯牛ròu茶与一碟子饼gān递给她,“你不是最最向往这种平凡安逸的生活?”
宜室歇斯底里的笑出来。
“你应该来大学看看我们的实验室,设备不错。”
宜室笑够了,叹一口气。
“以前你一向对我的研究有兴趣。”
以前李尚知是副教授,此刻他只是人家助手。
“你不是对我没有信心吧。”
宜室顾左右言他,“我打算重新学车。”
“那得先出去买一辆自动排档房车。”
“今夜不,我累。”
“你不是疲倦,你是害怕。”
“尚知,不要再分析我的心理。”
尚知沉默一会儿,跟着也改变活题:“星期天我请赖教授午膳。”
宜室没有反应。
“你准备一两个菜吧。”
谁知宜室炸起来,“我不是你的奴隶,李尚知,我不受你指挥,这是我的家,我是主人,你要同谁吃饭,请出去方便。”
尚知发呆,“你不想认识新朋友?”
“我已经认识够人了,不劳费心。”
尚知反而有点宽慰,至少她肯同他吵架,相骂也是一种jiāo流方式,打破三个多月来的冰点亦是进步,表示汤宜室愿意尝试破茧而出。
宜室用手掩着脸,“我想静一静。”
办不到,她才不肯低声下气捧着jī尾酒招呼丈夫的上司及上司太太。
李尚知是李尚知,汤宜室是汤宜室,两个人经济独立,毫不相gān,没有。
星期六,宜室一早就起来了,日短夜长,天色昏暗,但她仍同小琴说:“陪妈妈到城里逛逛。”
小琴说:“就快下雨了。”
“小孩子怕什么雨。”
小琴略为不安,“我约了人看电影,记得吗?”
原来如此。
宜室还不经意,“看午场?”
小琴转一转手表,“我们先去图书馆。”
门铃响,李宅不大有访客,这该是来找小琴的。
小琴去开门,站在门口与同学说话,冷空气撞进屋子,宜室高声说:“请你的小朋友进来坐呀。”
小琴让开身子给同学进来。
宜室一看,呆在当地,动弹不得。
那是个身高近180厘米的年青人,亚裔,英俊,一头浓密的黑发,神qíng腼腆,叫声“李太太”。
宜室过了三分钟,才弄明白,这是她女儿的男朋友。
男朋友!
十三岁jiāo起男朋友来,宜室不禁伸手去掩住张大了合不拢的嘴。
西岸阳光太过充沛,花儿过早成熟,才这么一点点含苞yù放,已经有男孩子找上门来。
过半晌,宜室听见自己问他们:“你们俩到哪里看戏?”
她震dàng过度,声音难免紧张。
“街角的奥典恩戏院。”
“你叫什么名字?”
“查尔斯,李太太。”
“你姓什么?”
“林。”
“你是中国人?”
“中国桂林人。”查尔斯笑了。
小琴还来不及开口,宜室又问:“你们是同学?”
“我比小琴高三级。”
“你几岁?”
“妈妈,”小琴说:“我们时间到了。”
宜室彷徨的看着女儿。
她们不需要她,她们完全自主,宜室心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