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之一呆,没想到庄允文会牺牲自己来成全她。
庄允文低声说:“还你自由。”
“孩子们——”元之哽咽。
“我会慢慢向他们解释。”
元之哑口无言。
“你原不是我们家的人,你帮我们已经够多,莫说我无法bī你留下,即使可以,也太过自私了一点,兆珍,你走好了。”他别转了头。
元之什么都没有听见,庄允文屏着气息,但是元之知道,他哭了。
元之轻轻说:“或者我应该向你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庄允文心灰意懒地挥挥手,“我不想知道个中原委,”他用手抹了抹面孔,“我与孩子将失去你是事实,与其làng费时间jīng神研究为何你要离开,不如集中力量克服将来生活中的困难。”
庄允文又一次使元之深深感动。
“届时我送你走,不必让孩子们知道。”
元之嚅嚅,“珠儿会哭。”
“幼儿的泪水,遇风即gān,他们很快就会成长,不用挂念。”应允文异常磊落。
元之拨了几个电话,已安排好后事。
庄母一把年纪,自然看出苗头来,一颗心忐忑不安,拉着元之说:“兆珍,有什么事,慢慢商量,夫妻是一辈子的事。”
元之原先也以为是一生一世的事,可见人算不如天算。
“允文有什么不对,你同我说。”
“他很好,我很敬重他。”
“我有什么不是,你原谅我一大把年纪,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要与我计较。”
元之无地自容。
“兆珍,老人多数小器、专制、噜嗦,我搬开住了可好?我不烦你们。”
元之痛哭起来。
临走那晚,元之躺chuáng上,忽然觉得有人抚摸她的脸,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小珠儿摸到她chuáng前来。
元之奇问:“你是怎么爬下chuáng栏的?”
小珠儿咧开嘴笑。
元之把她捧到膝上,心酸地说:“来,同妈妈亲近亲近。”
她乖乖坐在元之膝上。
“妈妈下次见你,或许你已长大成年了。”
元之用鼻尖贴着幼儿的鼻尖。
忽然之间,元之清晰地听到小珠儿叫她:“妈妈,妈妈。”
终于说话了,终于肯叫妈妈了。
元之紧紧把她抱在怀中。
元之已习惯孩子小小结实的身躯,活泼泼的小手与小腿以及那份重量。
她实在舍不得她。
由此可知孔兆珍临去之前是多么的伤心。
元之不但替自己难过,也替孔兆珍以及普天下的痴心母亲难过。
幼儿很快再度入睡,元之把她轻轻放回婴儿chuáng。
她更换衣裳,悄悄出走。
谁知庄允文在大门口等她。
“我送你。”他说。
元之颔首。
“不带走一针一线?”庄允文问。
元之答得好:“均是身外物。”
两人静静出门。
庄允文问:“我应该送你到什么地方去?”
元之答:“你自医院把我接走,再度送我返市立医院好了。”
庄允文默默驾驶,这样好涵养的人,迟早会有出息。
车子驶到医院大门口停下来。
元之温柔地说:“允文,再见。”
应允文却说:“这位小姐,无论你是谁,多谢你救庄家于水深火热,我与孩子们永志不忘。”
“允文你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