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再见你一次,”他坦率地说:“那天在火海中你伸出手来拉我,我只当你是上帝的使者。”
“你用词太浮夸,qíngcao太古老,都过时了,”我拿起手袋,“我是一个普通的白领女子,朝九晚五,做一份苦工……现在还失业了。”
他仍然笑。
我看着他,“你的面孔真熟,我一定在某处见过你,或许是你的高鼻子——你有没有想过去咨询整形医生?”我开玩笑。
“我的鼻子?”他摸摸鼻子,“斗胆的女郎,竟批评我的鼻子。”他半恼怒地说。
我假装大吃一惊,“对不起,先生,我一时无意得罪你了……”
他静下来凝视我,“天呀,你是这么淘气的一个女郎。”
我浩叹一声,伸伸腰,“占姆士,见到你真好,但我还是决定嫁人退休了,昨夜我寄出一封长达数页的电报,让我男朋友回来商量大事。”
“你的男朋友?那个住云德米尔湖的家伙?”他懊恼地问。
“慢一慢,你仿佛什么都知道呢。”我指着他的鼻子。
“你在湖区卡美尔警局作的供,起码有十个警员听见。”他笑说。
我颓然,拍一拍大腿,“啊是。”还以为抓到他小辫子呢。
我有抓起手袋。
“下次到香港来的时候,打电话给我。”我跟他说。
他坐在会议桌子一角,摊摊手问:“我不能约你去吃饭吗?今夜你没空?”
“我不喜与洋人上街。”我拒绝说。
“思想开放点,”看不出他也顶幽默的,“是八十年代了。”
我拉开门,又转头说:“你的面孔真熟,大概是你的招风耳——”
他在我身后怪叫,“招风耳,她现在又讽刺我的耳朵!”
我在走廊遇见南施。
她拉住我,“听说你坚决不做了?”
“咦,我自己也是刚知道,消息传得真快。”
“死相。”她说:“老板赔了奥哈拉六个月薪水,叫他明天不用上班。”
“大姐,”我呆一呆,“你有没有听说咱们董事中有一个占姆士史篾夫的人?”
她闭上眼睛,象电脑在计数寻找资料,然后睁开眼睛说:“没有。”
“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大鼻子招风耳?他就是史篾夫。史篾夫,象个假名字。”我咕哝。
南施笑答:“反正不做了,你还理那么多gān什么?我替你查了告诉你。”
我推她一下,“你听见我不做了,仿佛很高兴呵。”
她坦白地说:“自然,少一个劲敌,你跑得那么快,谁晓得你什么时候追上来?”
我也笑了。
“回家gān什么?”
“等史提芬的电话,看武侠小说。”我走了。
我仍觉得寂寞,买了一个蛋筒冰淇淋,站在衣料店橱窗处看风景,花团锦簇的布料,fèng成一套套的衣裳,都适合新娘子穿,我终于要结婚了,改天出来光顾这一家店子。在路上踌躇半晌,还是回到公寓。女佣已经来过,公寓十分洁净,我站在露台嚼口香糖,天气非常温暖cháo湿。
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史提芬是否会立刻赶来?他会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吗?我只觉得无聊。结婚事女人的最终避难所,不错,但至少两人之间还得有爱qíng——我可爱史提芬?
电话铃响了,我过去听,心头难免有点紧张。
英国长途电话。
“史提芬?”我问。
“不,我不是史提芬,马小姐,我是他朋友,昨天你寄来的电报,我怕是急事,拆开来看过了,史提芬放假,他到撒哈拉去了,要下个月才回来,我会设法联络他。”
我顿时啼笑皆非,“撒哈拉!”他为什么不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