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惨的是迄今他们还以为肯结婚是有表示真qíng意。
那夜石子完全不能入睡。
反正五六点钟天色已亮,她到街头散步。
市中心横街总有流莺足迹,石子觉得她们像流萤更多,太阳一出来,翅膀渐渐腐化死亡,没入糙冢。
夏季白天,这个城市真叫人喜爱,那样高的蓝天,白云团团似英国画家康斯脱堡笔下的风景,海港里停泊大大小小船只,到处都是树木花糙,街道整齐清洁,连灯柱上都吊着一篮篮的紫萝兰……
到了晚间,可不是那回事。第七章
石子买了菜带上何家,免马利再走一趟。
马利心存感激,“那时到了唐人街,都不知买什么好。”
“孩子们可睡得稳?”
“还可以啦,他们也已习惯这种生活方式。”
石子记得她的父母也吵,不过是为着柴米油盐,他们是为意气。
一间屋子那么大,是真的有实际工夫要做。
孩子们的衣物丢得乱七八糟,球鞋脏了要洗,家具上灰尘需要抹拭。
马利说:“其实他们自己也可以做得来。”
石子想了想答:“那我们又到何处去支薪呢?”
马利恍然大悟,“呵,我应该一早就学你那样想,我不该不忿这几个孩子事事要人服侍。”
两人均笑了。
九时正有人来应征保姆工作。
石子想法已完全改变,一见来人平头整面,衣着gān净,年纪也适合,便决定录取。
“你且等一等,我叫东家来见一见你。”
马利问:“她会英语吗?”
“不十分流利,只有更好,少说话,无是非。”
“手脚可gān净?”
“有保人,你放心。”
石子上楼去请何四柱。
心急,一敲门就推进去。
门推开一条fèng,突觉造次,已经来不及,只听见里边有女声问:“谁?”
石子鼻端闻到一阵香氛。
只听得何四柱说:“进来,”又对女伴讲:“是保姆。”
石子发呆。
何四柱问:“什么事?”
石子站在门外不得不答:“新保姆来见工,你请看合不合适。”
何四柱答:“好,我十分钟下来。”
石子脸红耳赤的下楼去。
走进厨房,发觉马利看着她在笑。
“我不知何先生有客人。”
马利悄悄说:“昨晚没有走。”
石子随即坦然:“漂不漂亮?”
“还不错。”
石子也笑了,不不不,她没有非分之想。
这时何四柱也下来了,扬声问:“新保姆在何处?”
石子答:“小会客室。”
女客可能仍在梳妆。
马利做了早点拿到楼上去。
孩子们逐一起chuáng,石子绝口不提女宾之事。
何四柱出来,同石子说:“人不够活络,不过倒还殷实。”
“保姆至要紧喜欢孩子,有光学识无所谓。”
“没有更好的人了吗?”
“差不多是这种程度。”
“叫孩子们去看看可合眼缘。”
何四柱忽然抬头,石子朝他目光看去,发觉客人已经站在楼梯上端。
身型高大,皮肤白皙,是名华裔女xing,五官最突出是一双明亮的眼睛。
石子不好细看,感觉上这位小姐与前头何太太是同一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