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没当是甚么严重的事。裕进只得一个人疗伤。他有二十四小时决定上学抑或到父亲的电子厂做工,裕进掷毫取向,一见是字,他便说:“你已是准硕士了。”
过一日,他开车去大学报到,停车时,误撞一辆吉甫车后部,碰烂了人家车尾灯。可以一走了之。但,陈裕进不是那样的人,他留下电话号码及姓名,才把车子停妥。
办妥入学手续出来,前面那辆车子已经驶走。他把车子驶回家,半路,电话响:“陈裕进?”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我是。”
“真是你碰烂我的车尾灯。”语气不知多高兴。
裕进想,咦,莫非这人有毛病。
“裕进,我是邓老师中文班同学丘永婷,记得吗?”
“永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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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就是我。”永婷说。
裕进问:“永婷,这一刻你在哪里?”
“在中央图书馆。”
“我马上来,请在接待处等我二十分钟。”
永婷也很兴奋,“裕进,真没想到——”
“是,待会见。”
三间大学,偏偏同校,三千个学生,八百个车位,他的车却会与她的车接吻,他又愿意负责,留下电话,于是,老友重逢了。
机会率可说只得四万分之一,洋人口中的机会率即是华人的所谓缘分。
裕进立刻把车子掉头驶往图书馆。不知为甚么,他十分留恋邓老师光洁宽敞的画室,并且,在那里度过恬静的好时光。
他一见永婷,哈哈大笑,由衷高兴,握紧她双手。
那小巧素净的女孩开心得泪盈于睫,一直叫他名字:“裕进裕进。”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住旧金山?”
“你没问,你也没提。”
“真是,我们当时都说些甚么?”
“之乎者也,李白的诗,韦庄的词。”
“那也不错,够文化水准。”
两个年轻人笑得弯腰。
“来,到我家来。”
永婷说:“不,先来舍下。”
“哗!这么快就得见伯父母,第一次约会还未开始。”
永婷忽然也调皮的说:“先过了这一关,以后心安理得。”
“对。”
永婷把车驶上电报山,裕进尾随其后,心中暗暗好笑,同一条路,同一座山,果然,永婷在六五○号停车,而裕进的家就在七三五。他们是邻居,推开窗,他俩看到的是同一座橘红色的金门大桥。
“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永婷答:“自一岁起住这里。”
她请他进屋,裕进一看,间隔都差不多,分明由同一建筑师设计,的的确确,不能够再进一步门当户对了。斜斜向露台张望,可以看到陈家旧年新换,朱红色的瓦屋顶。
裕进笑出来。“告诉我你笑甚么。”
“一会儿你自然知道。”
永婷的母亲自楼上下来,一眼看见裕进,心里就喜欢。
丘太太,热诚招呼,零食摆了一桌,少不免打听一下年轻人的背景环境。
裕进从实一一说明,叫丘太太既放心又高兴。
最后丘太太问:“裕进你住在哪一区?”
裕进揭盅:“伯母,就是这条合臣路七三五号。”
永婷跳起来,“嗄!”
丘伯母开心得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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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进笑,“现在,轮到永婷去我家了。”
伯母连忙说:“永婷,赶快换件衣服,化点妆。”
“不用,这样就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