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关上了他的大门。
我站在街上,有种作呕的感觉,我靠在墙壁上,头晕得抬不起来。我的天。为什么是家明,竟是家明。我要他救我,谁知道更需要人救的是他。
我靠在墙上好一会儿,我该做什么好?应该走。远远离开他们两个人。我怎么有可能斗赢坚这个魔鬼?但是正如坚说,我要活下去,活下去,不是平淡正常的活下去,而且照我生活的方式活下去。
现在放弃已经太迟了。
我真钝,早在那天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吃茶就该明白,最迟在看到坚书房里家明的照片也该明白了。家明,何以他一直只是吻我的头发,何以他从来不碰我。
我喘气,奔出马路,伸手拦了一辆车。
坚真不是人。
我没有回家,我叫司机开车到家明那里去,我要见家明,我淌着一手一身的汗,但是那颗眼泪型的钻石还是在我手指上闪着光。我用手抹去了额角上的汗。
当坚叫我把戒指送还给家明,我还以为他要的是我。
天下像我这种人还有几个?
我要他,我爱他,至今我还是爱他。然而我终于得到机会了。现在他得听我的。他得听我的。我笑了一笑,现在我不会松手,现在他得听我的了。
车子到了家明那里。我按铃。按铃。没人应门。我倒出了手袋里所有东西,希望有他的锁匙,是的,幸亏,我开门进去。
“家明?”我叫,“家明。”
我在地毯上被茶几勾了一下,摔在地上。
我看到走廊那一头有水淌出来。
“家明!”我爬起来奔过他房间那里去。
“家明?”我尖叫。
我推升房门,浴室的门开着,他浸在一池红水里,浴缸里的水溢了出来,整个房间地板是水。血水,他的血。割了手腕。
他穿了丝衬衫白长裤浸在浴缸里。
我拿起了电话。打给一个熟捻的医生。他说他与救护车马上来。
我真镇静得奇怪。
我挽起了自己的头发,我把浴缸的水塞拉掉,把水龙头关好。把他的头托起来,谢谢天,这年头的浴缸小,不然他会淹死。
是的。三年半前我也用这个办法自杀过,一模一样的办法。吃了足够的安眠药,开了一缸热水,然后割了手腕。可笑的是他们在三个钟头后才发现我,我居然还活着。居然还活着。
他的脸孔是苍白的。有种说不出的美。我的家明。
我探他的鼻息。他还温暖。
他会活,我知道他会活。
我把他两只手从水里捞出来。血离开水会凝固,只要伤口不太深,我也知道。
浴缸里的水流gān了。我用毯子把他裹起来。
医生到了。
他看了我一眼,跟我一样镇静。
“他会活。”医生说,“我们马上去医院。”
我抓住了医生,然后我昏了过去。
我真的昏了过去。
这大概是好笑的,因为医生要把我们两个人一起送到急诊室去,他私人的急诊室。
我是很快醒过来的。
医生很好,因为事qíng与家人无关,我又没有受伤,他没有通知父母亲,问我家明的亲人,我摇头。医生对我说:“你心肠不要太硬。”我苦笑。都是为了坚,关我什么事?替家明输血,替他fèng针,把他送进医院里去休养。我拿着医生给的镇静剂回家,吃了,睡觉。
一夜看见家明的血。
这个医生好,有肩膊,够胆量,我恨某一些医生,对病人完全无关痛痒,除了伤风之外,什么都不理不睬,病人好好的,他们先吓死了,先把病人往医院里推。第五章
我没有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