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好不出声。
又担心,“瘦了一个圈,何故?”
“妈妈,”芳好握着她的手,“为何还自称叶太太?”
她母亲一怔,随即叹口气?“不然叫什么?陶女土,抑或陶小姐,还是陶大姐?女xing到了中年,选衣物难,找称呼也难,有儿有女,不叫太太叫甚么?利氏去世快三十周年,他遗孀仍然叫利夫人。”
“若一辈子没有结过婚呢?”
“若是董事长,叫王董事,若是署长,叫张署长。”
“没有工作呢?”
“既无丈夫,又无工作,这叫什么?叫脚底泥。”
芳好忍不住嗤一声笑。
叶太太说下去:“我也想过这点,待你俩都出嫁之后,我了无牵挂,才改姓换名未迟。”
“喂,”芳好大奇,“这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缘何把账算在我们头上?”
“做叶太太,顶多被人说是弃妇,做陶女士,彷佛已经抛夫离子,亲家会有疑惑。”
“妈妈太多心,何必理会他人说什么。”
“芳好,太潇洒等于不合群,人是群居动物呢。”
“妈妈讲起社会学来了。”
“芳好,”叶太太凝视大女,“近日你心qíng大佳,渐有笑容,为什么?”
“妈,蝴蝶接了几十万打生意。”
“不是因为方有贺?”
“谁,呵,那人。”
“你们现在是亲戚了。”
“对,妹夫兄长是我什么人?”
连叶太太都迟疑,“可是表兄?”
芳好又笑。
叶太太问:“亮佳什么时候回来?去了这么久,她很少这样飘忽。”
就在这个时候,佣人进来说:“李小姐英国长途电话找大小姐。”
芳好心一动,一定有重要的事。
叶太太在一旁说:“让我也说两句,我左臂五十肩旧患复发,疼痛难当,那只药膏已用罄……”
“亮佳?”
“芳好,我与泳洋在一小时前注册结婚。”
芳好笑出来,“恭喜你,终于下了决心。”
亮佳似乎有点哽咽,“感觉很幸福,大抵是做对了第一步,以后还得小心经营。”
“对,婚姻不是婚礼,祝君幸运。”
叶太太在一旁紧张地问:“什么事,什么事?”
芳好把电话jiāo到叶太太手中。
叶太太听了一会,“哎呀”一声叫出来。
她的小女与谊女都嫁出去了。
倘若芳好也有归宿,她可死得暝目。
叶太大泪盈于睫,“泳洋若对你无礼,你回娘家来,我替你出气。”
芳好说:“妈,你别挑拨离间。”
亮佳说:“我们稍后乘夜班飞机回来。”
“不必急。”
“我们qíng愿到南太平洋蜜月。”
“我叫阿忠来接你们。”
叶太太喜极而泣,“一直拖延,又有龃龉,以为有缘无份,却又忽然礼成。”
“亮佳是幸运星。”
“她少年时吃了多少苦。”
芳好吟说:“不是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叶太太又急起来,“他俩住什么地方?”
“相爱的人住哪里不一样,小单位也够温馨。”
叶太太看着大女,“像你这样毫不计较的女子为何还无对象?”
芳好不出声。
“世人没有眼光。”
“你是我生母,你当然那样想,在旁人眼中,我不过是孤僻的大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