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可以做朋友。”他说:“行不行?”
“我很荣幸。”我说。
他温文地笑。
我忽然之间很冲动的说:“我三十岁了。”
“我知道。”
“我已经不知道什么叫爱qíng。”我说。
他说:“当然你是知道的,你只是没有机会发挥你的所长。”
“不,我连哭泣也不知道了。”我说。
他说:“你只是在冬眠。”
我很感动,低下了头。
我们以后常常有约会,多数我都是等他的电话,不去骚扰他,我不是要维持那一点点的尊严,而是不想缠着他。
这样的关系,久了也是很麻烦的,感qíng滋长在不知不觉之间,不过男女要是不涉及ròuyù,到底还是清纯点,我不大在家中接见他,就是不想制造这种机会。
那日清晨我听到按门铃的声音,蓬头垢面的去开门,以为门外站着的是思安,我马上惊惕地拉好睡衣,打开了门,看见林医生。
“你?”我呆住了。
“你在等别人吗?”他问。
“不关你的事。”我不让他进门。
“我有事跟你说。”
“说什么?”
“你让我进来。”
“不,我们之间已经完了。”
“别这样。”
我要关上门,可是他不肯。
“一小时后,我去半岛咖啡店等你,”我说:“有话那时候说,这是我自己的屋子,你不能进来。”
他退后,我关上门。
换好衣服梳好头,下楼,原来他坐在汽车中在楼下等我。
司机为我开车门。
“有什么好说的?”我问他。
“没有什么,很简单,我要你离开思安。”
我马上打开车门,“办不到!你少放屁!”我要走。
他拉住我,“等等。”他说:“你听我说。”
“说什么?”我怒说:“别拉拉扯扯的。”
“不要这样。”
“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要最惹得我火起,给你两个巴掌。”我用力关上车门,上楼。
我并没有生气,我已不懂得生气了。
我点上一枝烟,对着电视机吸完了,然后喝一点酒,把脚搁在茶几上。
门铃又响了。
我决定不开门。
门铃又响了好久。
我决定不理。
门外有人叫我的名字,“是我,”他是:“我是思安。”
我还是不去开门。、
“我知道你在屋里,快开门,我知道你生气了。”
他这么说,我再不开门,仿佛真是生气,他们一家人若能使我生气,未免把他们看得太重要,于是我去开门。
我说:“我在浴间。”
他说:“请不要生气。”
“我不是茶花女,”我不耐烦的说:“我生什么气!香港像你这种男孩子有十万个,人人使我生气,我岂不是忙死?”
他不响,只是微微抿着嘴一笑,他说:“你既然生气,说出来也是好的。”
我也只好笑了,坐下来再燃一枝烟,缓缓的说:“他若拿金银珠宝来收买我,我也就服了,可是他既想跟我套jiāoqíng,又想威胁我,我才不受他那一套。”
“我不信你受金银珠宝。”他笑。
“受,怎么不受?”
“那你为什么不把林医生招呼得舒舒服服呢?他应该是一个最好的qíng人!有钱,又舍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