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
“不开。”
他忽然呜咽起来,“开门!”
我静默下来。“你怎么了?”我问她。
“开门。”
“我开,你别哭呀。”我打开铁闸。
他靠在门边哭。
我吓一跳,“你进来呀。”很过意不去。
“我不进来!”他赌气,“我就站在这里烂死。”
“你不会死的,”我递给他手帕,“进来喝杯茶。”
他醒鼻涕,“为了这么小的事,你居然连公寓都找好了搬在外头住,不顾夫妻之qíng。”
我瞪着地,我明白了,恶人先告状。
“然后还连同你母亲欺瞒我,硬说你还在娘家住,拒绝见我的面,”他像个老太太般诉说我的不是,“你太狠心,我不该爱上你。”
我用手撑着腰,既好气又好笑。
这小子,他也刻薄得我够了。
我说:“我在你身边,反正是惹你生气,现在岂不是好?眼不见为净。”
“夫妻之间耍花枪不打紧,哪有这么过份的?”
“我不懂花销,我是bī上梁山。”我说。
“现在怎么样?”他憨气的问。
我开头是狠狠的瞪着地,后来目光接触到他凌乱的头发、红红的眼睛,我又想到十多年前他获知大学试名落孙山,也是这个凄凉彷徨的景象,我完全妥协,我们之间已有太多的过去,很难忘得了。
算了,我想,不要太过份。
“怎么样?我等你苦苦哀求我,你若服侍得我舒服,那么咱俩还有得商量。”我说。
“你真是有得说的,”他低着头,“我不能没有你,你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部份。”
“好了好了。”我说:“我们回去吧。”
“这房子呢?”
“给妈妈住吧,妈妈老想搬一层清慡点的公寓。”
我与他回家。
以后的三天,他不停的告诉我,我离家出走的那两个星期内,他是如何的想念我,日子如何难捱,心qíng如何的慌乱,但是一见到我,又忍不住气,说些无益的话。
我很了解,因为我向日己的感受与他一模一样,那几天我很受感动,我们和好如初。
母亲说:“你们之间,真是互相了解,现在又开开心心的过婚姻生活了?”
我嘻皮笑脸的说:“是,在枕头上,两个头比一个头好。”
母亲放心的挂了电话。
然而事实是不是这样的呢?
不见得。
没到一个月,思聪又发作了。我们在计划复活节度假的事,他埋怨我:“如果不是你上次离家出走,làng费了一大笔钱,这次我们或许可以走得远一点。”
我原本想刻薄地问:“你想去哪里?月球?凭你那份月薪?”
但我忍住了,只笑一笑。
我是爱思聪的,既然如此,何必处处跟他争?他正孩子气地翻阅旅行团的小册子,看着他的脸,我想:人生是这么短,我们不应把时间用来斗嘴。
“现在只好到日本,”他说:“日本已去过多次。”
“去印度吧,”我建议,“那边风俗与文化都不一样,应该很有兴趣。”
他又高兴起来,笑了。
我现在很明白什么叫做互相容忍,相敬如宾以及这一类的事,我与思聪是夫妻。星
一个下雨的星期六早晨,地下濡湿,气油虹彩里掉满花瓣,我走过圣玛嘉列教堂,有人举行婚礼,我顺步踏了进去。我喜欢婚礼。
人们相爱以致顺利的结婚,总是美事,人生在世,失意的事见岂止八九,有qíng人终成眷属,听着都舒服,故此我虽然既不认得男方,亦不认得女方,也走进去观礼,坐在最后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