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实在太过份了。
他打一个电话,着人送一份礼物来给世贞,希望可略作补偿。
世贞并没有吃午餐。
她趁那一点点空档,走到水门汀森林一个小小休憩花园去坐下。
石凳上有其他人比她先到,一对是年轻qíng侣,只得廿岁出头,衣着朴素,两人合吃一客便当,却不改其乐,一直看着对方微笑。
世贞别转面孔,但愿他俩这一点点爱的火花可以维持到中年。
另一角是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正在翻阅一份财经日报。
一切都是那样陌生,世贞觉得格格不入,天色yīn霾,像随时会得下雨,世贞刚想站起来,有人过来坐她身边。
那是一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年轻女子,手中拎着某时装店大减价的纸袋。
她疲倦地坐下,吃一只苹果。
世贞像是看到她自己的影子一般,十分震惊,她若没有进童氏,还不就是这个模样。那女孩吃完苹果,同世贞笑笑,无奈而疲乏地向某大厦走去。
那看报的年轻人发现了世贞,目光向她打招呼,世贞佯装看不见,转身离开。
她才不要同这种人攀jiāoqíng,一看就知道还住在父母家中,月入二万,一万大约是赌马,本钱五千jiāo给母亲,剩余的作零用,十年八载也成不了家。
世贞怎么知道?她姐夫吴兆开就是这种人。
回到公司,看见桌子上有两盒礼物,打开其中一盒,边是鲔鱼寿司,她连忙取起一块吃。
另一盒是一串黑珍珠项炼,同昨天桑琳老板娘戴的一模一样,衬最别致的珠扣,是一粒白金圆珠上边用极细小蓝宝石出地球上五大洲的轮廓。
向她赔罪呢。做得真漂亮,可见有钱好办事。
有人咳嗽一声,敲敲门。
当然是童保俊,他靠在门框,问道:“还喜欢吗?”世贞迟疑一刻,总得开口说话吧,总不能一辈子不讲话呀,那么,现在是下台最好机会,于是她轻轻说:“我昨天不过是客套,才称赞这串大珠子。”“你戴上一定好看。”
“我用不著名贵首饰。”“可以转送令姐。”
“她整日打理家务孩子,哪配戴这个。”说罢,觉得不好拒人千里,赶紧自己戴上,找镜子照。一抬头,发觉童保俊已经离开。
世贞静静坐下来。
适才他进来,她看他嘴角还有一点点瘀痕,大家都不可能那么快忘记不愉快的事。
办完事,她打电话约雅慈出来。
“嗯,这一连三天我都没空,下星期或许,你同我秘书联络吧,希望在十五号之前可以成功见面。”世贞没好气:“半小时后我到你门口接你。”挂上电话。
三十分钟后雅慈跳上她的车,“我是真的没有空。”
“约了谁?”雅慈不答。“男人是不是?”世贞冷笑。
雅慈答:“我尚未打算约会女人。”“推掉他。”
“喂,别搅局好不好,我半年也没有一次约会。”
“是个怎么样的人?”“新同事。”
“你打算请他,抑或他打算请你?”“谁请谁不一样。”
“果然,”世贞说:“绝望了。”雅慈并不动气,只是吩咐司机:“请驶往康凯酒店,”然后,她转过头来,同世贞说:“但我们是自由身,日后发展如何,谁也不知。”车子停下来,世贞狠狠对雅慈说:“祝你毫无结果。”雅慈不予理睬,自顾自下车。一个年轻人迎出来,殷殷替她接过公事包。
世贞没有细看,她别转面孔。
不不不不是妒忌,她只有替雅慈庆幸。
旁人都好像可以得到他们真正想要的,王世贞最想要的是什么?
有能力保护她、爱惜她的父母,还有,成功的学业,体贴的丈夫,一个温暖富足的小家庭……汽车喇叭忽然响起来,车子挤成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