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贞点点头,“可见你已患失心疯。”雅慈又去看着电脑荧幕,“是,”她承认,“我也知道。”世贞忽然问:“你可害怕前途茫茫?”雅慈答:“不,我还年轻,体内自然分泌一种活力荷尔蒙,使我充满盼望,无论遭遇到何种样挫折都会有劲道重头再来。”
“嗯,”世贞说:“到了更年期这种内分泌渐渐减弱……”雅慈讶异,“那是四份一世纪以后的事了,若果尚无作为,显然是少壮不努力,也没有什么好怨。”
“光是努力吗,命运呢?”雅慈笑,“xing格控制命运,立定心思,总找得到道路,不过,世贞,你我始终不过是说说而已。”
“不,雅慈,我的末日近了,不得不想办法。”那晚,蜷缩在小小单人chuáng上,世贞做梦,回到那间办公室。
本来是过得去的一份工作,有晋升机会,传理系毕业的她管理档案可以胜任,可是上司自从一次约会不遂之后就处处为难她、bī她就范。
一年后她才知难而退,已经十二分忍耐。
已经去到那种明明是四月十五日他偏偏说是四月十六,把日历及报头给他看,他还说是王世贞错,而办公室没有一个人有正义会站出来指出公道。
世贞这点志气是有的,知道争也无用,立刻辞职。
小小一间通讯杜一共十来人上班都可以有人指鹿为马,社会也真够险恶。
她在梦中看到那洋人问她:“世贞,为何不就范?”世贞冷笑一声,“你给我做你的位置我都不稀罕,这样一步步往上爬,混身烂掉还未捞到一问宿舍,你做梦呢。”蓦然惊醒。
心觉好笑,怎么同这种人理论,喝过酒口乾,她到厨房找水喝。
不由得想起亡母,虽然母亲活着也帮不到什么,可是小时候由她拉扯着姐妹俩长大,倒也无忧无虑,不比现在,什么都要自己承担。
她握着杯子,一坐坐好久,本来想效法那种失意伤心人呆到天亮,可是因为年轻,藏不住忧虑,一下子瞌睡,倒在chuáng上不醒人事。
是雅慈把她推醒。
“哎呀,没事不要叫我。”
“有临时工你做不做?”世贞揉眼,“除却卖身什么都gān。”
“又不致于这样惨。”世贞一骨碌起chuáng,“是什么工作?”
雅慈说:“森悦酒店的秘书服务部今朝严重缺人。”
世贞一愣,“我不谙打字速记。”
“我见过你在电脑键盘上输入资料。”
“雅慈,这种外地商人找的不过是导游女郎。”胡雅慈声线忽然放得很温柔,“我知道,你在等的是年薪二百五十万出入有司机接送宿舍在山顶的优差,”她接着吼叫起来:“可是此刻你欠我三个月租金身上又长满霉斑不如出去散散闷气。”
“是是。”世贞连忙起来梳洗。
雅慈犹有余怒,“呔。”她叉着腰说。
世贞赶到森悦人事部,组长登记了它的资料,同她说:“是七0三号房的阿瑟女士。”世贞忽然觉得她算是jiāo了好运,客人是位女士。
“她在咖啡厅等你,金发、红衣,三十岁左右。”世贞一眼就看到阿瑟,看妆扮,毋需置疑,是美籍人士。她过去招呼。
阿瑟抬头,一脸笑容,“贞,你的履历好极了,这次一定可以帮到我。”
世贞谦道:“我出来见识学习。”“咖啡?”
“谢谢,我喝茶。”雅慈是对的,不论是什么xing质工作,不计酬劳,一个人出来活动一下总是好的。
阿瑟同她解释,她此来是接洽印刷厂签约,已经选定了两间,一间日资,对方有许多坚持,可是愿意招待她到东京住两天三观总厂,另一家是华资,代表是老板的长子。
世贞对印刷业完全不通,只得唯唯诺诺。
片刻她好奇,“是印杂志或是目录吗?”
“不,”阿瑟女士笑,“是礼品盒子。”“百货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