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跤摔得甚重,她雪雪呼痛。
电话铃不住响,录音机开动,“世贞,你在家吗,请过来应我。”是童保俊的声音。她伸手取过听筒。
“对不起,我累,我睡着了。”童保俊沉默一会儿,“我不好,bī得你太厉害。”
世贞赔笑,“是小船不可重载。”“我马上过来看你。”
“我实在想早点休息。”“自明日起,你暂时上半日班吧。”
“皇恩浩dàng。”雅慈见到她的时候,吓一大跳。
“你整个人落了形。”世贞怔怔地伸手去摸自己面孔。
“怎么搞的,失业之际倒珠圆王润,现在薪高职优,反而皮huáng骨瘦。”世贞低头不语。“是否压力太大?”世贞yù语还休。
“有时,某种生活如不适合你,就无谓勉qiáng。”世贞十分为难。
雅慈试探着问:“可否一走了之?”当然可以,但是,走到什么地方去?离开童家,她仍然一无所有,她名下一切,都租借自童保俊,什么都出自童氏机构,一走,即打回原形。
不,不,比原形更差,今天的她,已穿惯吃惯,再也挤不进旧日狭小空间。
雅慈握住她的手,“我人微力薄,可是我永远是你的朋友。”世贞感动的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姐姐宇贞的看法却完全不一样。
她说:“看你多苗条多好看,我身上这多余的两公斤赘ròu无论如何减不掉,且都长在腰腹之问,丑死了。”担心及为之闷闷不乐的竟是这样小事qíng,确是一种幸福,但无异把世贞与姐姐之间的距离拉得极远。
正喝茶,姐夫回来了,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远房亲戚,那小伙子原本打个招呼就要走,可是看到世贞,忽然藉故坐着聊天,不愿离去。
趁着世贞陪幼儿玩耍,宇贞揶揄这小伙子:“小赵,可叫你看到天鹅了,目不转睛。”那小赵赔笑。
“人家早已名花有主。”小赵挺起胸膛,“公平竞争。”宇贞掩住嘴,“你真信众生平等?”小赵不再出声。
世贞在幼儿房中什么都听在耳中,她嘲弄地同自己说:看,眼前就是个机会,要找归宿,此刻就可表态,半年内便可以组织小家庭,过正常生活。
可是她并没有说什么,静静站起来向姐姐告辞。
那小赵连忙说:“我送你。”世贞不讲什么,到了楼下,小赵又说:“我的车子在那边。”这个时候,司机已经看到世贞,连忙把大房车驶过来,世贞朝小赵笑笑,拉开车门上车。那小赵看着她绝尘而去,无限怅惘。
果然已经有主人了,而且属于一个不简单的人。
世贞坐在车子里一言不发。
别以为小赵这种人容易应付,他一样有七qíng六yù,在公司受了气会对家人发泄,升了一级半级会觉得伴侣配不起他,看见更年轻漂亮的女子立刻目不转睛。
一般需九牛二虎之力来应付,况且,女子收入还得用来贴补家用,还有,公公婆婆动辄发难。
世贞怎么知道有那样的事?她姐姐宇贞就住过这样的生活。
下雨了。世贞不再想家。她着司机再把车子驶往环球公寓。
接待处认得她:“你是找阮小姐吧。”她点点头,在大堂坐着等。
一会儿,阮祝捷下楼来,看到她,叉起腰,疑心地问:“你是谁,有话为什么不说,吞吞吐吐,可是又打回头,到底有什么企图?”世贞站起来。
大堂灯光不甚明亮,可是她看清楚了她。
身上名贵衣服已穿旧,胸前有渍子没洗,头发蓬松纠结gān枯,有欠修理,脸上泛着油。她像一只失去主人的宠物猫狗。世贞挤出一个笑脸。
“是谁,快说!别làng费我的时间。”世贞打开手袋,取出一叠钞票。
她看见钱,忽然不出声了。
世贞把钱递过去,“他叫我给你送来。”阮祝捷震动,走近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