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她叹口气,“你知道我们还少了什么?”世贞作询问状。
“一位知qíng识趣的男士。”世贞忽然想起一句老掉了牙的成语,叫饱暖思yínyù。
她忍不住笑起来。
为了掩饰这个想法,她努力在阿瑟碟子上加菜。
吃完饭之后,这位美籍女士显然有点累,直慡的她说:“最好一星期只做四天,每天净上午办公。”“你可要回酒店休息一下?”
“好主意,你呢?”
“我借一个角落做妥会议记录。”她凝视她,“年轻真好。”世贞笑。
“下午三点来叫我。”有一日,世贞想,她也会觉得疲倦吧,届时,希望有不必出来的条件,坐家中,泡杯茶,看看书,听听音乐,真的累了,索xing打中觉。
每个人总得老,可怕的是老大之后为生活不得不时时qiáng颜欢笑充后生。
世贞在图书馆找到一个好位置,一下子把功课赶出来。
尚有时间在码头附近小贩处买一客冰淇淋吃。
二时,她在大堂拨电话给阿瑟。
有人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一转身,正是她。
“来,我们走吧。”世贞发觉她已换过一身衣服,粉红色的套装比身段小两号,绷得紧紧,头发做过了,太过蓬松,鞋子的跟更高更细。
她轻轻说:“你替我留意这位男士。”世贞暗暗好笑。
还有,当她老了,她不要再在男女关系中兜圈子。
她希望可以过正常平凡愉快的家庭生活,以养儿育女为重,有空培养个人兴趣,她才不要口渴地四处找异xing的慰藉。
跟成功人士学习,得益良多,看到失败例子,也可以从中警惕。
阿瑟的神qíng有点迷茫,“我真未想到,东方男士可以如此英俊倜傥。”世贞又微微笑起来。
当然,他们也不致于似从前洋人印象中那般huáng瘦猥琐,可是距离阿瑟所形容的,也许还有一段距离。她是遭到这个都会的迷惑了。
下车之前,她细细补上口红。
世贞暗暗叹息,只有对外貌极端缺乏信心的人才会误会一盒胭脂可以挽救什么吧。
她抬头看到招牌上写着童氏印刷。姓童。
世贞想,别的姓氏都留有余地,姓童现成可以叫童真,只有姓王,实在平庸,一点想像力也无。
虽然是工厂区,可是会客室收拾得一尘不染,男工人奉上茶盅,说:“童先生马上来。”世贞打开茶盅,见是淡绿色龙井茶,香气扑脸,立刻有好感。
阿瑟问:“你喜欢这一家?”世贞欠欠身,“我们不是来喝茶的。”这话说到阿瑟心坎里去,惋惜地说:“所以,不得不把生意给别人。”她并不糊涂。
世贞大着胆子问:“那,我们为何走这一趟?”阿瑟的声音细若游丝,“我想再见他一面。”世贞没有再笑。她有点同qíng这位女士。
也许,童先生触动了她的回忆,可能她十多年前有一个男朋友不知道什么细微之处象煞了这个陌生人,于是她又有了恋爱的感觉。
房外有脚步声,世贞金睛火眼那样盯着门口,等着这迷人的童先生亮相。
他进来了。
年轻、高大、英伟、浅褐色皮肤,稠密黑发有点天然卷曲,一脸好笑容,白衬衫袖子高卷,棕色卡其裤,“请坐请坐。”的确一表人才,可是,也不足以使人着魔。
世贞牵牵嘴角。
只见阿瑟站起来与他握手,媚态十足,“我们又见面了。”不愿放手的样子。
这时,他看到了世贞,世贞这才发觉,他有一双极其漂亮的眼睛。
套句陈腔滥调,就是会说话的眼睛。
世贞不想与陌生男人说话,故此避开他的眼神,可是已经知道他一连串的问:“你是谁,怎么会在这出现,你不像是一个来谈生意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