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谢你努力。”
他紧紧拥抱她,下巴依然搁程真头顶。
程真微笑,“这次我恰恰洗了头。”
两人都泪盈于睫。
他上车走了。
程真发觉有一张毛毯盖上她肩膀,她身后是程功,她握住她的手,“女儿大了,照顾妈妈。”这个女儿,失而复得,份外珍惜。
程功问:“他为什么来去匆匆,时间真的那么紧凑?”
程真沉吟一会儿,“我想他还没充分准备好。”
程功说:“抑或,老派人喜欢调qíng?”
“亦有可能。”
“已经拖了这么长的一段日子,他再不提起勇气,只怕你会累。”
“我已经被生活bī得憔悴,与他何gān。”
“假如我是男人,我会爱你,妈妈,我现在也爱你。”
“我们明天起程走吧,不然血液都会结冰。”
“真是苦寒之地。”
他已经来过,再也没有寄望,那寒冷也就变得不能忍耐。
第二天他们一行三人乘车转飞机回家。
董昕很快与汤姆曾拆伙,在两地报纸都刊登了启事。
程真许久没与董昕通消息,她开始讨厌他,以前,她一直不明何以夫妻离婚要做得那么绝,现在她知道了,皆因对方不留余地。
他余生都会感激她!
幸亏程功争气,不至于出卖养母,否则,程真也只好接受董昕那一番盛qíng。
过十多二十年,程真也许会问女儿:“请告诉我,当时,你有否考虑过董则师”,过十多二十年再说吧。
程功与汤姆曾正式订婚,董昕没有出席,他推说人在东京。
程真见到了程功的生母。
穿戴得很整齐,一早就在场,看到程真,迎上来招呼,她来了那么久,程真还是第一次见到她、
程真微笑,“女儿有了归宿,我俩应当安慰。”
她不出声,点点头。
“居留没问题了吧?”
她低声回答:“正在办投资移民。”一定是女婿的功劳。
“很快可以出来。”
“程真,我们母女真感激你。”
“感激什么,我已百倍取回酬劳——无数疲倦的huáng昏,回到家中,女儿一声妈妈,如一帖药,身心舒泰。”
对方不语。
“她这一代,比起我们,又多了选择,一代比一代好,是父母梦寐所求,你我可放心矣。”
祝了酒,程真离去。
她一直盼望孙毓川会出现,可是没有。
程功说得对,再拖下去,他会像一个影子,越来越淡。
但这是一个在程真心目中永不磨灭的影子。
参加完订婚礼回到家中,看见门口坐着一个英俊少年,身边放着一小件行李,像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程真愣住。
那少年看见程真,松口气,满脸笑容,“程阿姨,你回来了。”
程真愕然,上前问:“你是谁?”
“阿姨,”少年急了,“我是赵百川的儿子小川。”
“小川,你来了,快进来快进来,”猛地想起,出一身汗,脸都红了,“先住姐姐房,我再替你收拾。”
少年原以为闭门羹是吃定了,谁知阿姨热qíng无比,又似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阵子没拆信没查看传真,所以才不知道赵小川已经起程,程真暗呼惭愧。
这少年,几个星期不见,怎么又长高不少,看上去十分茁壮,程真相当欢喜。
“坐下来慢慢谈,哪一班飞机到的?母亲好吗?弟妹如何?报读哪一系?是否人住宿舍?几时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