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是个梦_作者:亦舒(67)

2017-03-15 亦舒


    “谁说的?”

    “亲友议论纷纷,父母抬不起头来,迁怒女儿。”

    “那女子已经十分不幸,还需看尽白眼?”

    “谁叫她当初没有专心选择对象。”

    程真不怒反笑,“世人有哪一个可以有本事看通个人前程?”

    阿曼达叹口气,但随即jīng神又来了,“你的前夫此刻可有女伴?”

    “我并无问他。”程真微笑。

    “你呢,你是否同幼林走?”

    “幼林是本行一个出色人物,我愿意向他讨教学习,但不可能发展其他。”

    阿曼达说:“你那样挑剔,当心寂寞。”

    隔几日,程功到通讯社来找母亲,这回子,几个男同事瞪大了双眼,“那是谁?”

    程真含笑说:“我女儿。”

    男士们呆半晌,随即有反应:“程,我的位置近窗,光亮些,”“程,我这部摄影机较为轻巧,适合你用”……世事就是这么现实,天下的乌鸦一样黑。

    已经混熟了。

    程真的小说在《光明日报》刊登出来,她问刘群:“反应如何?”

    刘群支吾以对:“多写百来两百篇,也许会有人评你,”那意思是,暂时并无反应,“可是,我读到你在美新社的特稿,十分jīng采。”

    程真轻轻说:“去你的。”

    就这样,程真终止了她极有可能华丽灿烂的小说家事业。

    一日,阿曼达手持一张帖子说:“这是品尝香槟与鱼子酱的好机会,我们一起去。”

    “是什么玩意儿?”

    阿曼达说:“贵国捐款一千万给我们大学人文学院做一项研究。”

    “那很好,可是我有工夫要赶。”

    “陪陪我,三十分钟足够。”

    你帮人,人帮你,程真只得笑道:“好好好。”

    下午,寒冬,天上飘雪,酒会有点冷落,仪式很简单,不过是一方将支票jiāo到另外一方手中。

    主礼人上台,程真在台下一看,怔住。

    穿着深色西装风度翩翩的正是孙毓川。

    程真微笑了,呵人生何处不相逢。

    一边阿曼达低声说:“我从来不知道世上有那么漂亮的中国男子。”

    阿曼达对南中国海两岸关系有点混淆,这也难怪,她一向负责北欧新闻。

    程真静静看着孙毓川,自觉气氛有点dàng气回肠。

    果然,阿曼达发觉了,“程真,你认识此人?你为何这样看着他?”

    程真不语,低头喝酒。

    她没想到孙毓川会下台来与她寒暄。

    他落落大方走到她对面站定,“好吗?”

    程真也十分有礼,“不赖,托福。”

    孙毓川微笑,“我今日的头发与西装没问题吧?”

    程真也笑,“我从没见过像你那么小气的人。”

    孙毓川侧着头想一想,“我就是不能忘记。”

    程真只是笑,半晌,她示意,“他们在等你。”

    孙毓川且不理,“你可能会对我们捐助的该项研究有兴趣。”

    “那是什么?”

    “我们想进一步了解世纪初铁路华工的贡献。”

    “那很好。”

    “我知道你会高兴。”

    “可是,我又是谁呢?”程真谦逊。

    这时,程真目光落在孙毓川别着的襟章上,“呵,你升职了。”

    孙毓川欠欠身,刚想说什么,已经有随从过来,称呼道:“孙翁——”

    程真“嗤”一声笑,连忙走开,孙翁?不不不,这不是她的世界,她的选择完全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