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们上了车,辛家亮转身就走,显然有点懊恼。
麦太太还不知道收篷,一径斥责丈夫:“我喜欢吃骨头?你几时给我吃过鱼ròu?有ròu不吃我吃骨头。”
承欢用手托着头,一言不发。
忽然之间承早发话了:“妈,你放过姐姐好不好?今晚你威风凛凛,每个人都看过你的面色,领教过你的脾气,再也不敢小窥你是区区一位司机的妻子,够了!”
承欢吃惊地抬起头来,承早一字不易,代她说出了心中话。
承早在今晚忽然长大了十年。
然后,承欢发觉一脸湿,一摸,原来是眼泪。
她叫父亲停车。
“我到毛咏欣家去聊天。”
截了一部街车,往毛家驶去。
毛咏欣来开门时十分意外,“是你。”
“给我一杯酒。”
毛毛知道不是揶揄她的时候,连忙斟了一杯威士忌加冰给她。
“毛毛,我不结婚了。”她颓丧地宣布。
“是怎么一回事?”
“双方地位太过悬殊。”
毛咏欣要过一刻才说:“你终于也发觉了。”
承欢垂泪,“毛毛,你一向比我聪明,你先知先觉。”
毛毛叹口气,“辛家亮这个人平板乏味,资质同你是不能比,不过他们都说这种人会是好丈夫,故此我一字不提。”
什么?
毛毛的结论是:“他配不起你。”
承欢歇斯底里地笑起来,“什么?”
毛毛也睁大双眼,“不然,你以为是谁高攀了谁?”
“我于他呀。”
毛毛一愕,真正大笑,且弯下腰,眼泪都掉下来。
毛咏欣一时不愿多说,开着音乐。
承欢的神经松弛下来。
“有一个自己的家真好。”
“你也做得到。”
“不,毛毛,你一直比我能gān。”
“基本上你喜欢家庭生活才真,你习惯人声鼎沸、娘家、办公室、夫家……”
她到厨房去做香蕉船,电话响,她去听。
“毛姐姐吗,我是承早,请问,承欢是否在你处?”
“是,我去叫她。”
她回到客厅,发觉承欢已经躺在长沙发上睡着。
“承早,她睡了,要不要叫醒她?”
“不用,她也真够累的。”
“发生什么事?”
“我妈意见太多。”
看样子是麦太太犯了人来疯毛病。
“明早我叫她与你联络。”
“谢谢你,晚安。”
这男孩子倒是有纹有路。
算一算,毛咏欣哑然失笑,都二十岁了,当然应该懂事,今日社会要求低,三十以下都还算是青年。
她捧着冰淇淋吃完,替承欢盖上薄毯子,熄灯睡觉。
第二天承欢比她早起。
赞不绝口:“真静、真舒服,统共是私人世界。”
毛咏欣微微笑。
“没有炒菜声咳嗽声街坊麻将小孩子喧哗,多好。”
毛毛说:“隔壁还有空屋。”
“可是——”
“可是你已是辛家的人了。”
她们略事梳洗分头上班,那日,承欢惜用好友的衣物。
下午,承早找她:“妈妈做了你喜欢吃的狮子鱼,你早点回来如何?”
承欢温和地说:“不回来我也无处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