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欢立刻有三分喜欢,这便是庄重。
有许多轻浮之人,jīng神永不集中,说起话来,心不在焉,呵欠频频,眼神闪烁,东张西望,讨厌之至。
承早愉快地把新家地址告诉女友。
承欢说:“你们慢慢谈,我有事先走一步。”
她看房子的工程尚未完结。
公寓越小越贵,承欢费煞踌躇。
毛咏欣拍拍胸口,“幸亏几年前我咬咬牙买了下来,否则今日无甚选择。”
承欢说:“真没想到弄个窝也这么难。”
“全世界大城市均不易居。”
“可是人家租金便宜。”
毛咏欣纳罕问:“人家是谁?”
承欢一副做过资料调查的腔调,“像温哥华,六十万加币的房子只租两千二。”
“你这个人,那处的一般月薪只得三四千元!”
承欢吃惊,“是吗?”
“千真万确,我一听,吓得不敢移民。”
承欢感慨,“世上无乐土。”
“买得起不要嫌贵,速速买下来住,有瓦遮头最重要,进可攻退可守。”
“毛毛你口气宛如小老太婆。”
毛咏欣冷笑一声,“我还劝你早日跟我多多学习呢,瞎清高,有得你吃苦,才高八斗,孝悌忠信有个鬼用,流离失所三五年后,也就形容猥琐,外貌憔悴。”
承欢有点害怕,她怔怔地盘算,照咏欣这么说,世上最重要的事竟是生活周全。
毛咏欣见她面色大变,笑笑说:“你不必惶恐,你处理得很好。”
“我从来不懂囤积投资炒卖什么。”
“可是你有个知qíng识趣的祖母。”
承欢笑出来。
父母开始收拾杂物搬家,承早看了摇摇头,发誓以后谨记无论什么都即用即弃。
承欢大惑不解,“妈,你收着十多只空洗衣粉胶桶gān什么?”
麦太太答辩:“你小时候到沙滩玩就是想要胶桶。”
“妈,现在我已经长大,现在家中用不到这些垃圾。”
“对你们来说,任何物资都是垃圾,不懂爱惜!”
麦来添调解,“五十年代经济尚未起飞,破塑胶梳子都可以换麦芽糖吃。”
承欢大奇,“拿到何处换?”
麦来添笑,“自有小贩四处来收货。”
“真有此事?”
“你这孩子,你以为这城市一开埠就设有便利店快餐店?”
麦太太说:“那时一瓶牛奶一只面包都有人送上门,早餐时分,门口有卖豆浆小贩。”
“那倒是场面温馨。”
麦太太说下去:“穷得要命,一块钱看得磨那样大,我还记得一日早上没零钱,父亲给我一块钱纸币,嘱我先买一角热豆浆,购买方式十分突奇,他有一只壶,里边先打一只生jī蛋,拎着去,浇上豆浆,回到家jī蛋刚好半熟,十分美味——”
承欢奇问:“一只jī蛋?”
“他一个人吃,当然一只蛋。”
“小孩吃什么?”
“隔夜泡饭。”
承欢骇笑,“这我不明白了,把女儿当丫环似支使出去买早餐,完了他自己享受,小孩子反而没得吃。”
“正确。”
“外公这个人蛮奇怪。”
麦太大道:“你听我说下去,我自小就笨,一手抓着一块钱,另一手拎着壶,一不小心,竟摔了一jiāo,壶倾侧,我连忙去看jī蛋,蛋白已经流了一地,幸亏蛋huáng仍在,连忙拾起壶,心突突跳,赶到小贩处,要一角钱豆浆,小贩问我拿钱,我说:‘我不是给了你一块钱?’小贩说没有,我吓得头昏眼花,连忙往回找,唉,果然,那块钱仍在路边居然还在,原来拾jī蛋时慌张,顾此失彼,把纸币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