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十分喜欢承欢,把胖头靠在她膝盖上。
承欢说:“你多来阿姨家玩,阿姨很会照顾小朋友。”
“承欢,你对我们真好。”
承欢笑,“将来上你处买衣服,给个八折。”
汤丽玫也笑,“六折又如何,不过那些服饰不是你格数。”
“真的,我一件深蓝色西装外套穿足三年。”
再过半晌,由承早送她们母子回去。
他们一走便有人打电话来找承早。
声音很年轻很清脆:“麦承早在吗?”
“他出去了,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我是他姐姐。”
“呵,是姐姐,请你告诉承早呆会我会迟三十分钟,他不用那么早来接我。”
“你是哪一位?”
“我是程宝婷。”
“好,程小姐,如果他回来,我见到他,自然同他说。”
承欢没想到承早有这样丰富的感qíng生活。
年纪轻,多些选择,再做决定,也是应该的,只不过途中必定会伤害一些人以及几颗心。
最怕失去承早的人是他母亲。
刚把他带大,可供差遣,可以聊天,他却去侍候旁的不相gān的女xing,难怪麦太太要妒火中烧。
承早转头回来,承欢说:“王宝婷小姐找你。”
“是程宝婷。”
“嗯,一脚不可踏二船。”
“姐,”承早把头趋过来,“你的话越来越多,不下于老妈。”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
承早给她接下去:“勤有功,戏无益,满招损,谦受益。”
承欢为之气结。
她不是他母亲,她不必理那么多。
承欢意兴阑珊地对毛咏欣说:“要讨老人喜欢,谈何容易。”
“你不是做得很好吗,令继祖母把全副遗产给了你。”
“可是你看我父母怨言不绝。”
“那是他们的特权,基本上你觉得他们爱你便行。”
“还以为搬了家便功德圆满,已偿还一切恩怨。”
毛咏欣冷笑一声:“你倒想,这不过是利息,本金足够你还一辈子。”
初冬,承欢最喜欢这种天气,某报馆办园游会,邀请麦承欢参加,她征求过上级意见,认为搞好公共关系,义不容辞,于是派承欢前往参加。
其实天气不算冷,可是大家都qíng愿躲在室内。
户外有暖水池,承欢见无人,蠢蠢yù动,内心斗争许久,问主人家借了泳衣,跃进池中。
她游得不知多畅快,潜入池底,冒出水面,几乎炫耀地四处翻腾。
半小时后她倦了,攀上池来,穿上毛巾浴衣,发觉池畔另外有人。
她先看到一个毛茸茸的胸膛,直觉认为那是一个外国人,别转头去,不便多看,她是一个东方女xing,无论英语说得多流利,始终保存着祖先特有的腼腆。
那人却说:“你好,我叫姚志明。”
承欢看仔细了他,见他轮廓分明,可是头发眼睛却都是深棕色,想必是名混血儿。
“你是麦承欢吧?”
承欢赔笑,“你如何知道?”
“闻名已久,如雷贯耳。”
中文程度不错。
“我是《香江西报》的副总。”他伸出手来。
“呵你便是姚志明,我们通过好几次电话。”
那姚志明笑。
“我一直以为你是华人。”
“家父确是上海人。”
他站起来,承欢从不知道男xing的身段也会使她目光贪婪地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