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南伸手抚摸她的脸,二十余岁的人还清纯如大学一年生。
王家的司机来接,阿娥下车来替子盈挽行李:“好了好了,这回大家放心,好端端跑到东洋人那里去做什么。”
印南只得微微笑。
子盈每一站都有司机及私家车接送,貌似时髦独立女xing的她其实最依赖家势。
那些靠在富商身上仿佛像没有骨头的女子,才懂得什么叫自立,她们统共只得一双手,或是一具ròu身。
阿娥说:“家里正拆蟹粉,你们一定要试一试我做的蟹粉小笼包。”
真正天大的诱惑,但是郭印南踌躇,如此在王家吃惯拿惯,手脚放软,以后就走不动了。
他微笑:“我想先回家同父亲说几句话。”
阿娥连忙答:“是,是,司机,先送小郭先生。”
他一下车,阿娥就说:“小郭先生不开心?”
子盈笑:“他觉得我不思上进。”
阿娥摸不着头脑:“子盈你读书用功、工作努力,还不算上进?难道要下乡劳动、上山炼钢?”
子盈说:“各人看法不同。”
“所以讲门当户对,马太太说她女儿嫁了小职员,夫家见她排场,便投诉她虚荣。”
“越来越难嫁人了。”
“曾太太的女婿在丈人公司挂单支薪,曾家还说是他们的面子。”
子盈打一个呵欠。
阿娥识趣噤声。
“妈妈呢?”
“同郑先生到青岛去了,顺便到长城观光。”
“你去过青岛吗?”
“三年前跟旅行团去过,据说建筑街道同德国一样,空气清新。”
“阿娥,我想花一年时间,旅游中国,你说可好?”
“子盈,你做什么,我都称善,从无反对。”
人就是这样被宠坏。
“每一个省份都逗留几天,同男女老幼聊天拍照,写下日志,”子盈有点向往,“意图认识同胞。”
阿娥发呆:“那你吃什么?
“人家吃什么我也吃什么。”
“青海、甘肃你也去?”
“是,最向往黑龙江。”
“待你妈妈回来再商量吧。”阿娥有点担心。
回到家,梳洗完毕,蟹粉小笼馒头刚蒸好,子盈坐下来,大快朵颐。
她同自己祝酒:“希望每个人都心想事成,找到归宿。”
不一会就有点酒意,她倒在chuáng上睡着。
子盈这样想:月是故乡明,chuáng是自己的好。
稍后,好像听见搓麻将声,她扬声:“妈妈,你回来了?”
坐起来,才知道屋里没人,子盈十分惆怅。
别以为搓麻将的太太不做事,其实是驻扎镇守大本营,随时找得到人。
郭印南来了,连他都觉得屋子里静悄悄。
连阿娥都出去了,菲籍女佣斟出来的茶色香味都不对。
他意外问:“只得你一个人?”
“是,”子盈答,“独守空闺。”
印南说:“几个月前你家还挤满亲友。”
是,母亲的麻将搭子、父亲的女友、同父异母的弟妹、还有长袖善舞的子函、郭家父母、大哥大嫂与那个小侄子……
时移世易。
郭印南把一串门匙放在桌子上。
他这样解释:“子盈,家父决定提早退休,领取退休金,替大哥置一处新家搬出去,我可以收回老房闲用。”
子盈点点头。
既然不结婚,他也不想占王家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