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明天会来看你。”
祖斐不作一声。
“我知道你好qiáng,怕别人说你向老郑乞怜,但是祖斐,了解你的人自然知道你,不了解的人,你管他放什么屁。”
祖斐问:“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越帮越忙?”
“总比袖手旁观的好。”
这倒是真的,这种人也不是没有的,一样是阁下的至亲:隔岸观火,推倒油瓶不扶,边看热闹边拍手笑着称妙。
“沈培,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郑博文于事无补。”
沈培一扬手,叫杯威士忌加冰,有点光火,但按捺着不出声。
祖斐终于说:“对不起,我只是不想见人。”
“我送你回去休息。”
“郑博文可能在谈恋爱,可能在发展事业,何必打扰他,他勉qiáng地来了,没有意思。”
沈培召侍者付帐。
“方祖斐,简直不懂如何形容你,一年内你可以出尽百宝为公司的营业额增加百分之三十,但,你的感qíng生活却安排得一团糟。”
祖斐傻笑,一整天没吃东西,喝下半瓶酒,她感觉略见迟钝。
“对异xing,你不够顽qiáng,不够进取,不够主动。”
“沈培,你趁我病,取我命。”
“好,我闭嘴。”
沈培与祖斐站起来。
祖斐说:“且慢,我不回家,陪我去买鞋子。”
“出院后定陪你去。”
“我可能永远出不了院。”
“祖斐,你再不听话,我叫周大姐来。”
“我肯定大姐会帮我挑七十双新鞋。”
沈培拿她没法,只得与她走进附近鞋店,祖斐一坐下,便请售货员把“所有的红鞋拿出来”。
她轻轻同沈培说:“最恨黑鞋,中小学永远只有棕黑两双鞋子替换,直穿了十二年,进了书院,以为挨出头,母亲故世,谅谁都没有心qíng穿红鞋。嘿,今日可以放肆一下。”
沈培既好气又好笑,“上班为什么不穿?”
“因为同工同酬的男同事也不穿。”
店员将鞋子一列排开。
连沈培都觉得可爱,买下两双。
祖斐专心踏进鞋里,细细在店堂中走了一遍,才坐下来。
这些日子她赶工作忙得神经衰弱,时常搞错脚的尺寸,明明五号半,说成五号,不合穿,白搁一旁。有次沈培诧异地问:“下次你不会告诉人你只得十八岁吧?”
这次一定要慢慢试,理智地宽裕地,像寻找配偶。
半小时后,祖斐终于肯回家了。
沈培同她说:“明天与你通消息。”
祖斐点点头。
回到房中,她打开鞋盒,取出一双玫瑰红麇皮高跟鞋穿上,站在露台上,呆视海湾,直至夜色渐渐合拢。
电话铃响起来。
祖斐知道这是郑博文。
“祖斐,”果然是他,口气如履公事,“沈培说你身子不大好,没有大碍吧?”
“小手术而已。”
老郑笑:“我一直知道沈女士的话可以打七折。”
祖斐不出声。
“你若有空,最好到第一银行去一趟,那笔存款不必再拖,签个字,分了它多好,我想改买纽西兰币。”
祖斐平静地答:“一定,我明天就去。”
“还有,祖斐。”他咳嗽一声,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请说。”
“那套音响,呃,你一向说听不出有什么分别,虽然当初是你置的,但,祖斐,你很少用,而我又留下那具电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