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斐愿意这样相信,长处黑暗中,她怕支撑不住。
她梦见自己在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中奔跑,奔得筋疲力尽,一点力气都不剩,但看不到出口。
失望,一次比一次难应付,囡为jīng力比前一次又差得多。
只有沈培,会得向她投去赞许的眼色,欣赏她做得好。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了。
祝志新与其夫人和好,暂时没有消息,亦即是好消息,听说决定生多一个孩子,以示坚决。
郑博文已得到他需要的一切:音响设备、唱片……也自销声匿迹。
连欧阳博士都不再在门口等她,可见她已丧失所有吸引力。
怀刚那边,音讯全无。
明明对她那么好的程氏夫妇,也没有再次亮相。
每到周未,祖斐便会建议:“来,我们去喝一杯。”
然后睡整个星期六。
沈培暗示大姐说说祖斐。
大姐说:“她没有家庭,不吸烟,不用药,连酒都不让她喝,未免残忍。”
沈培忍不住问大姐:“你有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大姐半真半假地答:“我有权。”
这些,都是麻醉剂。
在大姐鼓励下,沈培对祖斐说:“听说来了几箱好白酒,来,与你去品尝。”不过说明七点钟丈夫与女儿要来接她去吃饭。
huáng昏华灯初上,租斐往酒店茶座的大沙发一坐,宾至如归,召来领班。
“听说又来了一批好酒。”
领班一怔,“是——”
“速速取两瓶来。”
“但是,方小姐,刚刚卖出最后一瓶。”
祖斐瞪大眼,“我偏不相信城里有这么多酒鬼。”
“是真的,方小姐。”
“你店大欺客。”祖斐十分恼怒,“分明戏弄。”
“方小姐,哪里会有这种事。”领班一头汗。
沈培劝道:“算了,算了,我们本来是为寻开心,何必弄得不开心。”
祖斐犹自不罢休,“开普顿,你这人太不通气。”
“方小姐,下回我一定替你留几瓶。”
沈培说:“拿别的来也是一样。”
“我不要别的。”
沈培冷笑,“只怕一迟疑问,连别的都没有了。”
“你语带双关,你讽刺我?”
“祖斐,你再这样,我不带你出来。”
祖斐噤声。
沈培又不忍,“这是何苦呢?”
祖斐目光呆滞,看着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金碧辉煌的环境。是她眷恋这红尘中诸般喜与嗔,是她不愿意去觅那清淡天和,有什么好埋怨,哑子吃huáng连。
她叫领班过来,“我要威士忌加冰。”
领班答:“方小姐,有位先生愿意把他喝剩的半瓶酒让出来。”
祖斐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沈培已经喜上眉梢。
“谁,是谁?”结了婚真好,可以这样放恣。
“那边,就是上次那位靳先生。”
祖斐猛地站起,推翻面前一杯水,淋湿半边裙子。
她向角落看去,远处也站着一个人,祖斐不相信双目。
那人正是靳怀刚。
祖斐急于要看清楚,要证实,用手拨开领班,便向前走去。
祖斐太过激动,完全失去章法,顾不得谁挡在面前,反正她要走直线,待走到角落,不知被多少人皱着眉头啧啧连声。
靳怀刚明明站在她面前,她还怀疑:“怀刚?”她问。
“我是,祖斐,我正是靳怀刚。”他微笑地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