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
“文思,从前,你完全不喜欢我,是编辑部故意叫你刺激我吗?”
“不gān他们事,是我认真讨厌你的论调。”
诺芹不出声。
“你骄横、刁蛮、无理、完全被都会廿年来的繁华宠坏,不知惜人也不屑惜物,可以想象,男朋友的西装若不是意大利名牌都会给你耻笑。”
是,开日本房车也不行,读错酒名以后不同他出去,不愿伺候女xing,什么也不要谈。
“你们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
“文思,你观察入微。”
“父母宠坏的专横女还有得救,社会宠坏的娇女完全无望。”
诺芹讪讪地问:“你不是我们那一代的人吧。”
“我在餐厅吃不完的食物,会打包拎回家。”
“别叫那么多也就是了。”
“是,我吃三文治,连面包皮一起吃下。”
“何必那么省,你难道是环保专员?”
“地球上许多儿童正捱饿。”
诺芹忍不住笑,“文思你真有趣。”
可惜,时间到了,还需赶稿。
这时,文思问她:“你表妹的近况如何?”
诺芹取过钻戒,凝视一会儿,才答:“他给她指环。”
“她怕错失了机会以后不再?”
“是,十年之后,她已老大,孤独,失意,忽然在美术馆碰见他,他携同妻儿,正在参观毕加索展品,那秀丽的太太左手无名指上戴的,正是她退回去的大钻戒,他俩的小孩聪明活泼,他大方地走过来招呼她……”
“真不愧是大作家。”
“我还有其它事,下次再谈。”
噫,同文思成为笔友了。
因为彼此不相识,可以坦率地发表意见,不必你虞我诈,顾忌多多。
诺芹睡了。
半夜,她忽然惊醒。
在chuáng上呆坐一会儿,她像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但是一时间不能肯定,又再入睡。
第二天,她忙着做俗务:到争行处理事qíng,买家常用品,选购内衣……一去大半天。
怪不得女明星都用助手,若岑诺芹也有近身助理,就可以专心写作。
所有写作人都不愿承认天份所限,作品不受读者欢迎,一定怪社会风气差,没人爱看书,还有,媚俗者金腰带,清高人却饿饭等。
诺芹一度困惑:“还有人怀才不遇吗?”
一位编辑笑答:“有,仍有些老人家在报上填充,最爱指正他人错字。”
“不是说今日文坛属于年轻人吗,人人假装廿二三岁。”
“真假年轻人写不了那么多。”
诺片问文思:“副刊应否取消?”
“副刊文化属本市独有,人民日报与华尔街日报均无副刊,一样生存得很好。”
“总有一日会全盘淘汰的吧。”
“嗯,作家可以像欧美写作人一样,同出版社合作,直接出书。”
“文思,你可有正当职业?”
“主持信箱不能维生。”
“果然是业余高手。”
“不敢当。”
“你的正职是什么?”
她不回答。
“你教书。”
“被你猜中,真是鬼灵jīng。”
诺芹大乐,“在哪间大学?”
“在维多利亚大学教法律。”
诺芹怔住,“你不在本市?”
“我住加拿大卑诗省。”
“什么,你一直在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