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娄思敏律师有约。
到了娄律师事务所,忽觉劳累,见长沙发一张,便躺下来,面孔朝里。
娄思敏揶揄她:“十八岁就觉得累?四十八岁时你才知道。”
解语叹口气,“生命没意义。”
没料到娄律师居然赞同:“谁说不是。”
解语轻声问:“我的事,你都知道?”
“是。”直认不讳。
“我的生母,确是花不语?”
“是,尚余什么问题?”
“我外婆年轻时做什么职业?”
“她有个艺名,叫香芍药。”
啊,这可不是护士教师警察的名字。
“我怎么不知道?”
“稍迟,她们也许会告诉你。”
“她也是演员?”
“她在舞厅工作。”
“真看不出来。”
“只要她是好外婆,何用计较其它。”
这也真是的,身家清白,仁人君子,满腹经纶,不爱外孙,又有何用。
“过去之事,已成历史,也不用理它。”
“我外公呢?”
“拿了一笔钱,到内地去了,据说住在一个亲戚家中,已久无音讯。”
啊,花家是女儿国。
而且,是吃尽咸苦酸苦的女儿。
解语仍然躺在沙发上,jīng神略为松弛。
真没想到,她的身世,要由一个律师来告诉她。
“如果我有女儿,我会亲自将故事告诉她。”
娄律师微笑,“有这个必要吗,关她什么事,何必把包袱加诸她身上,试问,又有几个身世故事是喜剧。”
解语一怔,“这么说来,她们是为我好?”
“简直恩重如山,你想知道五十年代舞厅沧桑吗,抑或,七十年代片场血泪?”
解语看着天花板。
娄思敏温言道:“你甚至不会想知道我学师过程。”
“替姐姐还了这笔债,人就要到杏子斡那里去。”
“听说你对他没有恶感。”
“你可以说有好感。”
“有些女子会害怕。”
“怕什么?”
娄思敏答:“他全身只有头颅可以活动。”
解语说:“有手有脚像禽shòu的也很多。”
“你能这样懂事我亦觉宽慰。”
“娄律师,换了是你,你会怎么做?”
娄律师咳嗽一声。
“娄律师,你饱读诗书,贵为专业人士,你会怎么做?”
娄思敏轻轻说:“许久没有人问我如此具挑战xing的问题。”
“你的答案是?”
“我是一个实事求是的女子,在这万恶庸俗的社会打滚已有多年,在一个坏天气坏qíng绪的早上,照到镜子,自觉尘满面,鬓如霜,我今年四十二,未婚,一生靠自己双手,十指已磨得见骨。”
解语呆住,没想到娄思敏会说出这番话来。
解语静静听着。
“如果是我,我会到杏府去,婚后三年,他一半财产属于我,届时,爱做什么都可以通行无阻,解语,世路难行钱作马。”
解语吃惊。
“没想到我会这样说吧。”娄思敏苦笑。
解语点头。
“我在这间律师行工作已届八年,自三年前,老板便答应升我为合伙人,可是他一点诚意也无,一味似猫耍老鼠,到了今年,人前人后表示我对公司已无更新贡献,想叫我知难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