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最后一次通电话?”
“是。”志高的语气居然有点不愉快。
他忽然哽咽,志高对他的婆妈有点诧异,轻轻放下电话。
她伏在chuáng上熟睡,心理医生告诉过她,特别爱睡的人,也许下意识在逃避什么。
醒来之后,有点惆怅,几年来习惯身边有个人,互相照应,有事征询一下意见,生病有人斟杯水,现在这人走了。
当然,要马上找个替身也不难,那冯国臻的水准有过之无不及,可是,刚弃了jī肋,总不能又找一盘骨头。
志高用手掩住脸,又得从头开始了:先生贵姓,到什么地方玩去,怪不得某些男xing索xing到欢场去消遣,省下许多繁文缛节。
第二天清晨,她更衣上班。
子壮到十一点才回来,“我陪维樱看医生,小小一个人,忽然发烧到一百零三度,吓坏人,差一点心从口腔跳出来。”
志高叹口气,“他们真有办法折磨母亲,蚕食所有时间。”
子壮坐下来,打开公事包,“咦,这是什么,唷,这是维平的功课,怎么会在这里,”跳起来,“阿兴,阿兴,替我送到华英小学四年乙级课室去。”
志高轻轻斥责:“疯婆子。”
子壮不怒反笑,“你说得好。”
“两位公子功课很好吧。”
“嘿!”语气十分惆怅。
“喂,子壮,你可是年年九科优的高材生啊。”
“这叫做一代不如一代。”
志高大吃一惊,“bī他们努力学习呀。”
子壮答:“尽了力,任得他们自由发展。”
“谁尽了力,你?”
“我们少年时考试年年第一,完全自发自觉,不是因为家长威bī利诱,每日放学,取出功课,逐样做妥,家中只得一张饭桌,时时要让位,做到深夜,清晨又起来苦读,在电车上还拿着笔记簿。”
“真笨,”志高忽然微笑,“都为着什么呢?”
“我们有着qiáng烈的是非观念,总想向上。”
“会不会是对小孩要求过苛?”
“我最怕看到他俩卷子上有丙字,感觉像被陌生人掴了两巴掌。”
“是,的确不能接受。”
正在诉心声,人客来了,她俩抖擞jīng神,换上另一副面孔见客。
变脸次数多了,志高怕造成人格分裂。
开完会,志高走到工作间,与工程师研究细节,秘书进来说:“邓小组,一位铃木先生找你。”
志高抬起头,“人,还是电话?”
“电话。”
志高想了一想,内心挣扎一会儿,终于说:“说我出差去了。”只得这个答案罢了。
秘书乖巧地点头出去。
志高回过神来,继续做事。
他们在设计一种自动摇晃的小chuáng,受哭声感应,会轻轻对婴儿说:“宝宝,妈妈在这里。”
同事走进来,“这只橡皮鸭子会变颜色,洗澡水温度太高,会转红色,你们看怎样?”
一直忙到傍晚。
子壮说:“明天是孩子日,同事们会带子女来上班,了解一下他们父母工作的xing质qíng况。”
志高抱怨:“你也太洋化了,把外国人那套全搬来用,当心消化不良。”
“我会叫他们远离你。”
“我像那么不近人qíng吗?”
她先伸手把两座私人电脑锁上。
“志高,可是有事发生了?”
“什么事?”志高不想承认。
“问你呀。”
“你放心,我挺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