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高迟疑一下,终于这样说:“你是我好朋友,我也不想瞒你,你若接受不来,我们就得疏远了。”
“你不妨把详qíng告诉我。"他很镇定。
志高微微笑,轻轻说了几句话。
方沃林呆在那里,半晌,他斟一杯威士忌加冰,咕嘟咕嘟喝下去。
连他这xing格开放的人都觉得志高也许太过大胆了。
半晌,他坐下来,问志高:“为什么不结婚?”
志高看着他,"如果我需要解释,你也许不会明白。”她停一停,"结婚生子好比是世代延续的一客套餐:头盘、汤、主菜、甜品,咖啡或茶之际就抱孙子了,规矩是一定要顺着来吃,照单全收。”
方沃林沉默。
“我只想吃甜品。”
“讲得好似轻率了一点。”
“你们不是都嫌我太古肃吗?”
“讲下去。”
“结婚,也许已是十年八年后的事了,我不想等那么久。”
“行为脱离世俗,也许永远不会结婚。”
香喷喷意大利云吞已经煮好,志高摘一片茵陈蒿香料摆在碗侧,可是,两人都没有胃口。
“看样子你并不认同。”
“可是一点也不影响我喜欢你。”
志高笑了,"这句话最动听。”
“倔qiáng的你需要朋友的支持吗?”
她握住他的手,"你与子壮都是值得珍惜的朋友。”
“志高,只要你说一声,我大可以代劳。”
志高一怔,随即笑出来。
“我也拥有若gān优秀因子:身体健康、外形不俗。读书从来不用家长督促,一直考三名之内,工作成绩中上,唯一缺点,是喜欢聪明的女子。”
“你太谦虚了,你条件优秀。”
“而且,我了解你。”
“真的?我的心理医生说我不愿真正透露心事。”
方沃林坐近她身边,"让我试一试,躺下来,头枕在我腿上,让我听听你的故事。”
志高躺下来,"假使劳驾了你,彼此都有压力,惨过结婚。”
“为什么那样怕结婚?"沃林问。
“因为我不想把另一人的过去今日未来背在肩上。"志高说。
“如果你爱他,你不会觉得吃力。”
“你入世未深,如果我爱他,只会更加辛苦。”
“我的想法比你乐观,刚刚相反。”
“你恋爱过吗?”
方沃林点头,"是个与你一般聪慧的女子,十五岁进法律系,超级成绩,嫌我孩子气,坦白地同我说:'沃林,我不会陪你走进温室里'。”
志高笑得弯腰。
但是方沃林声音里有真正的落寞:“她嫁了一个高大如棕熊般的外国人,两夫妻专门替美国原住民打权益官司,曾替他们向联邦争取到经营赌场专利。”
“很有xing格。”
“同你相似。”
太过舒服,志高有点眼困,打一个呵欠。
“你仍然没有告诉我,为什么害怕婚姻。”
“世上没有成功婚姻,付出那样的时间jīng力,换回伤心失望,叫人恐惧发抖。”
“记得那天我家里的老年金婚夫妇吗?”
“呵,他们。"志高微笑了。
“他们是乌云里的金光。”
低头一看,志高已经睡着。
他轻轻站起来,用毛毡盖住志高,一个人走到厨房柜里,开了一瓶白酒,把云吞吃掉。
他一时不想离开,在她宽大的公寓里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