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自由有点困惑,“可是,在家也一样可以做咖啡喝。”
丹青笑:“你们可以来聊天。”
林健康侧一侧头,“或是欣赏音乐,这一套音响非同小可,你且仔细听听。”丹青转过头去,看到娟子阿姨脸上有一丝微笑。
那夜打烊,丹青咕哝着把垃圾桶取到门外。
阿姨说:“与我一起晚饭吧。”
“到市区吃越南菜如何?”
“也好。”
“阿姨,十七岁真是最难熬的年纪。”丹青有感而发。
娟子忍不住笑,`“愿闻其详。”
“唉,”丹青说:“不上不下,不大不小,难以分类。”
“顺其自然,来,我们去吃辣味炒蚬。”
丹青又高兴起来,脱下制服,换上牛仔裤白衬衫。
娟子开一辆小小日本房车,才转弯,就听见一阵喇叭声。丹青转头看,是那一对年轻qíng侣,开着红色开蓬小跑车追上来,向她挥手。
小丹笑问:“那辆古董车从什么地方寻来?”
阿姨惆怅的说:“当时我们约会男孩子的时候,就是坐这种跑车,没想到此刻成为古董。”
丹青转过头来,“那时你多大呢。”
“十七岁。”
她的眼睛看向前方,嘴边有一丝微笑,丹青知道她想起了旧事。
丹青说:“六十年代最具代表xing,从书本看来,生活好象十分刺激:反战、大麻、希僻士、披头四、喇叭裤、校园战争,流行同居。”
娟子啼笑皆非,“我不知道你对历史文物有兴趣。”
“在六十年代成长,感觉如何?”
“你也想访问我?”
丹青笑。
“为什么不去问令堂令尊?”
“他们哪有空同我说话。”声音里有真实的悲哀。
倒不是为赋新诗qiáng说愁的。
娟子不忍,“问我吧,问我吧。”
丹青的qíng绪又恢复过来,“那时候你生活放不放dàng?”
“去你的!”
“不是已经发明了避孕药吗?”
娟子狠狠瞪了小女孩一眼。
她们停好车子,走进越南饭店,丹青仍然喋喋不休。
叫了一壶香片,一大碟炒蚬,两姨甥热热闹闹吃将起来。
丹青又问:“当时你们做些什么?”
“蹲在山dòng里茹毛饮血。”
“阿姨,说真的。”
娟子呷一口茶,回忆说:“看新làngcháo电影,读存在主意小说,替小孩子补习,投稿到中国学生周报。”
丹青疑惑,“听上去不十分刺激。”
“而且,我们都比较笨,现在这一代才jīng灵通透呢。”
“笨?”
“譬如说,相信有真爱这回事。”
丹青含着一口茶,闻言忍不住嗤一声笑出来,差些没呛死,剧烈咳嗽。
娟子也笑了。
丹青掩住嘴,半晌作不了声,待回过气来,才频频道歉。
“后来呢?”
“后来,后来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老了。”
丹青不解,“但是,一定有值得纪念的事qíng发生过。”
“不值一晒。”
丹青遗憾的说:“妈妈也是这样,不肯透露,坚守秘密。”
“小丹,许多事,过去就让它过去,多说无益。”
“是因为苦涩吗?”
“要什么甜品?”娟子如此结束这次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