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士却不动容,她秀丽的脸上始终笼着一层默哀。
之洋几乎冲口而出:不过见过你之后,我却更加乐意做一个普通人。
女士伸出手,握住之洋的手。
“你好好保重,我要走了。”
“谢谢你的礼物。”
之洋颔首。
“我送你下楼。”
“不用,我认得路,外头冷,你身体不好,还是休息吧。”
女士忽然说:“我今天才知道天使也有名字。”
之洋一怔,“什么?”
女士凝视之洋,“我信基督,你是神派来带领我给我力量的吧?”
之洋呆住,张大着嘴。
啊不,女士完全误会了。
“你走在雪地上,连脚印都没有。”
之洋紧紧握住她的手,忽然这样说:“是,我是你的守护天使,你必不致跌倒。”
女士脸上泛起一丝欢容。
“但是我恐怕你一生都会孤寂。”
“这我一早已经知道。”
之洋叹息,无言,起身开门,下楼。
回到石卵街道上,之洋留恋地抬头往上看,只见公寓其中一格昏huáng色窗口前,女士用目光向她话别。
之洋朝她挥手。
说时迟那时快,之洋已回到她自己的世界来。
她冷得直打哆嗦,伸手去摸脖子,项链已经不在,之洋比较放心,那条项链用贵重金属huáng金制造,还是曾国峰君送给她的纪念品,想必可以为女士换取一点儿食物了。
本来之洋以为会得保存那项链至老,可见世事多变,好难逆料。
之洋叹口气,走到好友卧室去休息。
不知怎么,流了一脸眼泪,她很高兴充扮了一次天使,给一位伤心绝望的女士带来一点点盼望。
比起她,林之洋那一点点失意算是什么,之洋决定振作起来。
第二天她一早起来做早餐。
轮到时珍长嗟短叹——
“我怎么向人解释,家父长期坐在一只壁橱里冥思?”
之洋不以为然,“人是谁?我们为何要向他抱歉解释?”
时珍摊开手,“我们总有亲戚朋友呀。”
“千万别向任何人提及教授的事。”
“那么怪诞,我如何敢说?”
之洋为教授辩护:“科学家的专注jīng神原非你我可了解,天才的行径亦无须俗人认同。”
“哗,你好不偏帮于他。”
“教授可以去,教授就可以回,你我cao心也无用,最好处之泰然。”
时珍跌坐沙发。
“他曾经数度远游,不知是否——”
之洋颔首,“多半与这次相同。”
“有时他去三两个月才回来。”
“很好,证明他了无牵挂走得开。”
时珍啼笑皆非,“我有种感觉你俩简直可以成为忘年之jiāo。”
之洋“嗤”一声笑出来,“不用那么严重吧,教授又不是七老八十。”
“四十八九岁了。”
“看,正当盛年。”
时珍挥手,“你老是为他说话。”
之洋但笑不语。
时珍注视她,忽然说:“之洋,你痊愈了。”
之洋摸摸自己的面孔,“你说得对,也该恢复原状啦。”
时珍追问:“怎么会在刹时之间忘却过去?”
“绝非刹时之事,伤痕慢慢挥发,终于时间治愈一切。”
“整整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