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换了电话。”遂心把新号码给她。
她捧着粥出去。
石姨说下去:“不知不觉,荔枝辞世已近十载。”
遂心没出声追问。
“她的毛病同我一样,医生说,夜总会空气浑浊,吸多了二手烟,也说不定。”
“我以为─”遂心脱口而出。
“你以为什么?这些年来,你一直缠住我追问我真相。”
她缓缓说:“我去探访过她,的确是重病,没有怀疑,她唯一不放心的是你。”
原来周妙宜也有疑窦。
“我同她说:‘荔枝你也享了十年福,亦不枉此生了,有人真苦足一辈子’,她总算释然。”
遂心点点头。
“妙宜,读好书找对象,给石姨送喜帖来。”
遂心只是说好。
“我也有点累了,你常来。”
女佣开门送客。
关上门,主仆轻轻对话,语气无限惋惜辛酸。
她们仍然误会遂心是妙宜。
“还一直追问生母死因?”
“是,可能心底有丝微记忆。”
“但那时她到底只得十岁。”
“不如将真相告诉她,让她接受事实。”
“永不。周新民叮嘱过,如果透露真相,他会收回这间公寓,届时你我睡到街上去。”
“但是——”
“也是为她好,过去的事已经过去,知道了又如何,心里终身一个疙瘩。”
“唉,你说得对。”
主仆二人欷-良久。
那一边,遂心走到楼下平台,在小店买了杯咖啡,坐在石凳上沉吟。
两位女士不理世事已经很久,也不再关心世界如何运作,石姨且病重,她们对周妙宜其实生疏,以致认错了人,但说起往事及荔枝,却清清楚楚,一丝不差,像练习过的台词。
真可疑。
那样的好老人也会藏私,她肯定隐瞒着真相。
那天晚上,遂心在家看卫星电视,她找到北国的气象台,留意天气报告。
漂亮的报幕员说:“隆冬已经来临,全国大部分都大雪纷飞,北边高原及西北地区更加积雪超过三尺……”
呵,儿童可以堆积雪人,自山坡滑下作乐。
遂心忽然不能控制自己,她站起来,走到电话边,qíng不自禁,按下号码。
电话响了三、四下,遂心忽然又胆怯,她双膝发软,想丢下话筒算数。
就在这时,有人“喂”一声。
遂心心qíng像一个初中女生,忐忑得结巴,“呃,”她深深吸口气,“好吗?你在做什么?”
对方的语气非常温柔,像是一听便已经知道她是谁,他这样回答:“我在甲板铲雪,如果不把积雪尽快除去,木筏会下沉。”
“呵,可要半夜起来?”
“现在就是半夜。”
“打扰你了,可是一个人?”
“不,她们一共七人,边喝香槟边等我过去。”
遂心笑得弯腰。
他又说:“原来你住在亚热带。”
他看到来电显示,表示讶异。
原来,这女孩是远方来的客人,更加难得。
“SS代表什么中文字?”
“遂心,即指如意的意思,K是关。”
“总算知道了你的真实姓名。”
“听到你声音真开心,”遂心舒一口气,“有点后悔没早些联络你。”
他问:“可有偶然想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