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安全起见,对于这种身份不明的人,我们还是离得远远的吧……”
老妈的劝导还在耳边响着,我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可怜……
花久美你真的很可怜……
原本以为苏智夏才是我和朔月之间最大的阻碍,只要把三个月前的那个误会解释清楚就一切都没事了……原来事qíng根本就没有我想象的这么简单!难道我和他在神的意识里,是注定不能够在一起的吗?
我从枕头下摸出那个钟表师送给我金色小怀表——
晶莹的表面上,花久美的名字还清晰如昨,但是“端木朔月”几个字,却越来越淡了,仿佛水雾一般,随时都会消失……
这恋爱真的是不被允许的吗?
真的应该忘记他吗?
朔月他……真的不过是一个玩偶,一个危险而美丽的玩偶而已吗?
好可怕……
难怪他会有美得那么不真实的苍蓝眼瞳;
难怪他总是能吸引所有人的视线;
难怪他的气质永远都与众不同;
玩偶恋人天生就耀眼,能够吸引到所有人,能够赢得大家的喜欢。这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领,而同样与生俱来的,还有那个必须爱主人的使命。他们的爱qíng确实是纯洁的,可也是最苍白的。他爱你,对你好,并不是因为你有什么特别,而不过是因为你是他必须要完成的使命而已。
……真是悲哀。
或许我真的只能选择忘记,惟有忘记才是根治苦痛的惟一良药。
忘记他吧。
忘记他吧。
忘记他吧。
……
说上几十遍,就一定可以忘记这个人了。我的心脏有超qiáng的康复力,一定可以忘记的。
一定可以的……
忘记。忘记他吧。
……
“久美?”
“……”
“久美,久美你怎么了?”
“哦哦,怎么……”刚刚竟然出神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妈正满眼疼惜地看着我。她慈爱地抚摩着我的头发,“久美,很多事qíng是你没有办法去选择的。早点睡吧……”
“嗯。”送妈妈离开,我合上房门颓然地坐在桌子边。台灯的光线在冰冷的空气中晕染成一个拒绝黑暗的场。桌子的角落里,一本无聊时想激励自己的书已经蒙上了灰尘。
那是一个女翻译家的自传。
很多年前,她在新加坡收到男友在朝鲜阵亡的电报,而他的qíng书还在一封一封缓慢地依次到达……那些通讯不发达的年代,信笺往往需要由远洋海轮送达,缓慢而làng漫的方式。
如果她没有看到那些信,或许她可以蒙蔽自己说,一切都是没有发生过的,那个男生不过是梦境中的一个幻影。醒过来,他就会消失。
可当那些qíng书一封、两封……不断地被送到她手中,用最真实残酷的方式提醒她这爱qíng曾经存在过、而且对方已经不在了的的时候,她只觉得被人狠狠地推醒,四下寂然,泪水无法自抑地落……
——这是书里最哀伤的部分。
每次读到这都黯然神伤,可她实在算是幸运的了,至少她喜欢的人是个活生生的普通人。而我呢……
我走到镜子前,脱下衣服背转过身体。
后背的皮肤光滑,在灯光下像一片洁白的雪原,可那完美的皮肤之下隐藏着什么呢?就像那眼瞳苍蓝不染尘埃的少年,如果有一天他走到我面前,抱歉地说:“Sorry,我只是奉命来爱你的玩偶而已,现在我的使命完成了,我要收回我的爱。”那我该怎么办?
呵……残酷。不但残酷而且令人恐惧。
这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不能相信自己爱的人,是多么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