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话,小心应敌!”杨昭只说了八个字,身边已经倒下了三四个瓦刺的狙击手。
“指挥使,这么打下去不成啊!”佟大川挥舞着大刀,拼尽全力地叫道,“弟兄们撑不了多久了——”
“我送你突围!”杨昭简短的声音里,夹杂着兵刃jiāo击的巨响,“你闯出去,找萧帅!”
“还是我送你闯出去吧!”佟大川扯着嗓子大叫,生怕杨昭在混乱里听不见他的声音。他怎么能撇下杨昭,自己往外突围呢?
汗水顺着杨昭的额角往下滴,他也知道这么打下去不成,虎骑营和jīng锐营已经被冲散,要集结突围已是不可能;而铜人阵阻住了中军主力的来路,瓦剌的重兵正在全力对付左翼这两营人马,他们已经拼到了失血脱力的地步,实在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可他们万万不能输,今日麓川战场上若不能取胜,他日中原的土地上就会一样的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更何况,一旦战败,瓦刺的大军就直指紫荆关,风烟还在关上啊!
眼见着伤亡越来越惨重,杨昭已是心如火焚。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破了铜人阵,让萧帅和赵舒统帅的中军能够火速赶到,冲入战圈。
佟大川还在喊着什么,是在叫他突围,可是杨昭怎么能走,他是左翼的统帅,他—走,陷在苦战里的这两个先锋营怎么办?
—阵混战里,佟大川又靠近了杨昭,“指挥使,还是你先走!”
“去见萧帅,告诉他——烧战车,破关节!”杨昭只来得及说了这几个字,没有时间跟佟大川详细地解释了,但对于久经沙场的萧铁笠来说,只要这六个字就已经足够。
铜人阵虽然坚固,但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笨重,他们的速度靠的是战车,只要烧了战车,铜人阵的威力立刻就会大减。而且铜人还有个破绽,就在它的关节上——无论铸造得如何jīng密,它都得在颈、肩、肘、膝各处关节留下fèng隙,否则就不可能灵活地转动。萧铁笠是临阵经验丰富的大将,只要能把这六个字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必定是一点就破的。
“什么?”佟大川没听清,或者是没听懂,“烧战车,破关节?这什么意思——”
“还不快走!”杨昭就差一脚把他踹出去了。
“不行啊,指挥使,我听不懂啊!”佟大川急得嚷了起来,“还是一起走吧!”
“闭嘴!”杨昭一刀dàng开疾刺过来的长矛,“你若见不着萧帅,这场仗就是败在你手上了!”
佟大川打了个激灵,他看见杨昭的眼神,仿佛已经被血光映红了,杀气毕现!如果他胆敢再迟疑下去,只怕杨昭那把惊夜斩,就要劈到他的头上了。
“跟我走!”杨昭一声令下,开始往外突围。刀锋削出的锐响,直刺耳膜,瓦刺的刀斧手立刻倒下了一片!
佟大川不敢再犹豫,飞身跟上。
这真是一条血路,他们的每一步,都踏着惨呼和尸体,佟大川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累,什么是痛,只看见纷飞的血雨里,jiāo错着无数的长枪和刀锋。
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闯出来的,刚摆脱刀斧手的纠缠,就听见“嗖”的一片急响,如蝗的箭雨,已经黑压压地迎面袭来。
就在他一惊之际,—道寒冽的刀光凌空而至,密集的箭锋好像突然撞上了
一道帘幕,漫天都是四散飞激的箭雨。是杨昭,他已经弃马扑了过来,可惜还是迟了—霎,一支箭擦着他的刀锋掠过,直刺佟大川胸前——
“当!”杨昭的惊夜斩脱手而出,迅疾得看不清是刀还是影,就在箭锋将要触及佟大川胸前的时候,刀箭相击,一齐凌空飞起!
“快走!”杨昭只说了两个字,后面cháo水般的刀枪,又一次汹涌而来。他的惊夜斩已经脱手,闪躲不及,眼看就要被刀丛淹没——就在此时,一条黑色的长鞭,疾扫而至!
丈余的长鞭,力道之疾,竟将一排刀斧手扫得跌了出去,鞭梢反卷,裹住空中落下的惊夜斩,带回到杨昭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