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下听筒,她转身就往石榴花的方向跑去。
当致秀去打电话的同时,初蕾已经回到了校园里。在那棵石榴花前绕来绕去,她就找不着致秀的影子。她四面张望,一个人都没有,看看表,她也不过只迟到了五分钟。她咬咬牙,禁不住就骂了句:“居然说不等就不等!可真神气,她以为我巴不得去她家吃饺子呢!”她越想越懊恼,掉转身子,她气呼呼的就往校门口走。她到校门口,致秀到校园,两人刚好错开。谁知,这一错开,就把致秀所有的计划都错开了。
初蕾走出校门,抱着书本,她往公共汽车站走去,刚刚走到车站,就有个年轻人,骑着辆熟悉的摩托车,一下子对她冲了过来。她定睛一看,是梁致中!心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好哇!致秀在捣鬼!怪不得不等我呢!她抬眼望着致中:“怎么不上班?”“工厂进机器,今天停工一天!”致中四面张望。“咦,致秀呢?她怎么不跟你在一起?”
还装佯呢!初蕾撇了撇嘴。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问。
“谁说我知道?”他作了个鬼脸:“我碰巧而已!”
“哼!”她轻哼着,背转身子。
“喂,坐到我后面来,”他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快点!”
他声音里面有命令的语调,她更恼火了。
“不去!”她简单的说。
他斜睨着她,想了两秒钟,然后,他用手抓了抓那被风chuī得零乱不堪的头发,忽然笑了。
“好好好,”他咬咬牙说:“我招了!我安心在等你,好了吧?你今天上完心理学就没课了,我已经查得清清楚楚,好了吧?”这还差不多,她咬住嘴唇,想笑。微微扬起睫毛,她从眼角偷窥他,这浑小子的脸居然红了。他也会脸红,岂不奇怪!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梁致中,那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梁致中,居然也有脸红的一刻!不知怎的,他那脸红的样子竟使她心中怦然一动。她不再刁难,不再违抗,就身不由己的坐上摩托车的后座,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梁致中发动了马达,车子“呼”的一声向前冲去。风chuī散了初蕾的头发,她不得不把面颊靠在致中的背上,免得头发跑进眼睛里。她在后面喊:
“你带我到什么地方去?你家吗?”
“不!去青糙湖划船去!那儿有一种帆船,很好玩!包你喜欢!”“致秀说你妈今晚要请我吃饺子!”初蕾喊,心里忽然掠过一个人影。有份微微的不安,就悄悄的袭上心头。
致中的背脊挺了挺。“我妈的饺子,你随时都可以吃!”他含糊的说,又喊:“抱紧一点,我要加速了!”
他加快了速度,初蕾双手绕住了他的腰,把面颊紧偎着他的背脊。车子从校门口飞驰过去,初蕾眼睛一亮,忽然看到致文从一辆计程车里出来,大概受摩托车声音的吸引,致文回过头来,正好和初蕾的眼光接触。她皱皱眉,不可能的!她想,她一定是眼睛花了。决不可能兄弟两个都跑到校门口来!但是,那一瞥是如此真实,竟使她神思恍惚了起来。致中在前面对她一连吼了好多句问话,她竟一句也没有听见。终于,致中大叫:“初蕾!”她蓦然一惊。“gān嘛?”她问。“你在想什么?”“我……我……”她嗫嚅了一下,仍然坦白的说了出来:“我好像看到致文。”“戛”然一声尖响,摩托车紧急煞车,车子停住了。致中回过头来,简简单单的说:
“你还是到我家吃饺子去吧,我不送你去!我要到青糙湖去划船。你既然不想去,我就找别人跟我一起去!”
她呆了呆。“我又没说不想去!”她委屈的说。
他停好车子,站在街边,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她,里面又有那种近乎狞恶的光芒,他的脸色正经而严肃,从没有如此严肃过。他的声音冷淡而僵硬:
“让我告诉你一句我早就想说的话:我和我哥哥之间,衣服可以混着穿,车子可以彼此骑,书本可以大家看,只有女朋友,决不能分享!假若你要继续东倒西歪,我从此退得远远的,我不会为你而伤兄弟感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