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都不问,只问一件事。”
“什么事?”寒山的心脏提升到喉咙口。
“致文是不是出国了?”
寒山脑子里轰然一响,最怕她问致文,她仍然是问致文。他盯着她,立即了解了一件事,她跳水之后,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完全不晓得致文也跟着她跳下了水。他脑子里飞快的转着念头,就用手扶住初蕾,很快的说:
“你只许问这一个问题,我答覆了你,你就要睡觉,不可以再多问了。”“好。”初蕾应着:“可是不许骗我。”“他没有出国。”寒山沉声说,用棉被盖好了她,从她身边站起来了。“现在,你该守信用睡觉了!”
初蕾的心在欢唱了,她长长的透出一口气来。
“那么,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她忍不住又问。
“说好你只能问一个问题!”
她伸手抓住了父亲的衣角。
“好,我不再问问题,只请你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寒山的心脏再度升到了喉咙口。
“你去把他找来!”“找谁?”寒山无力的问。
“致文哦!我有话要跟他讲!”
寒山倏然间回过头来,他眼眶发热。
“你不可以再讲话,你必须休息!”他哑声说。几乎是命令xing的。初蕾变色了。她睁大了眼睛,微张着嘴,突然间崩溃了。她哭了起来,泪珠像泉水般涌出,沿着眼角,滚落到枕头上去。“我知道,”她悲切的低喊着:“你们骗我!你们骗我!他走了!他出国了!他跟我生气了,他出国了!”她啜泣着,绝望的把头埋进枕头里。“他甚至不等我清醒过来,我有几千几万句话要对他说!”念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扑过去,用手扶住初蕾的头,把她的脸转过来,她盯着初蕾,含泪嚷:
“不是!初蕾!致文没有跟你生气,他爱你爱得发疯,爱得无法跟你生气!他不能来看你,就因为他太爱你!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过,他会对你这样!”
“我不懂!妈妈!我不懂!”初蕾喊着:“如果他爱我,他为什么不来?你打电话给他,妈妈,你打电话给他!我不骄傲了,我不任xing了,我也没有自尊了,我要见他!妈妈!我要见他!”“初蕾,我告诉你……”
“念苹!”寒山警告的喊。
“寒山,”念苹转向寒山。“你告诉她吧!你把事实告诉她吧!长痛不如短痛,她总要面对真实!”
“爸爸!”初蕾面如白纸。“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求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他和致中又打架了?他被致中杀掉了?爸爸呀!”她用手抱着头,狂喊着:“求你告诉我吧!”
“好,”寒山下了决心,他坐在chuáng前的椅子里,用手按住她。“我告诉你,但是你必须冷静!”
初蕾咬牙点了点头。“记得你跳水那天吗?”寒山凝视她。
她再点点头。“你刚跳下去,致文也跟着跳下去了。”他说,面部的肌ròu因痛苦而扭曲。她睁大了眼睛,不信任的。
“他疯了吗?”她说:“他要救我吗?”
“可能是疯了,也可能是要救你!”寒山咬牙说:“总之,他看见你跳下去,他也跟着跳下去。那天的河水很急,你被一直冲到下游,才被营救人员捞起来,天气很冷,你捞起来的时候几乎已经没气了……”“他呢?”她打断了父亲,眼珠黝黑得像两泓不见底的深潭,她的声音空dòng,深邃,而麻木。“死了,是吗?我被救活了,他——淹死了。是吗?”
“不,不是这样。”他下意识的燃起一支烟,抽了一口。当时的qíng景仍然怵目惊心,他的声音颤抖着。“激流把他冲到了岸边,当时有一架在工作中的挖石机,那挖石机的铁手正好对他的身子挖下去……”他停住了。
初蕾的脸上一无表qíng,眼睛更深更黑了。
“他是这样死的?”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