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还没说完,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她惊觉的侧耳倾听,立刻,兰婷在客厅里叫:“巧眉,你姐姐打电话回来,说她不回家吃晚饭了,她问你要不要跟她讲话?”
“要!要!”巧眉慌忙答应着。熟悉的穿过琴房的门,几乎是奔进客厅。凌康跟着从琴房走出来,他有时会对巧眉行动的敏捷觉得惊奇。但是,卫家非常仔细,每样家具的位置从来不移动。
巧眉一直奔向了电话,从母亲手中接过听筒来。她面颊上的泪渍仍未gān透,那脸色也依旧苍白。兰婷仔细看了她一眼,就若无其事的站在一边听着。
“喂,姐,”巧眉对电话急切的说:“你不回家吃饭吗?为什幺不回家吃饭?”
“巧眉,”嫣然在说:“我碰到一个老同学,他要请我吃晚饭,我吃了饭就回来,你要我带什幺东西不要?我给你买了新上市的枇杷,又香又大,你还想吃什幺吗?苹果?哈密瓜?……”
“不,不用了。”巧眉有点消沉。“你为什幺不把你的老同学带回家来吃饭呢?”
“呃,”嫣然像是忽然被什幺东西堵住了喉咙,好半天,电话对面哑然无声,然后,嫣然呻吟似的低语了一句:“不,再不会了。”
“姐姐,”巧眉怔了怔:“你说什幺?我一个字也听不清楚。”
“哦,”嫣然醒了过来,提了提喉咙:“没说什幺。你──你今天过得好不好?凌康──他来了吧?他在吗?”
“在。你要跟他说话?”巧眉想移jiāo听筒,一时间,闹不清楚凌康的方向,“凌康!”她叫。
“哦,不,不,”嫣然慌忙说:“我并没有话要对他说,我只是……问一问他在不在。好了,我要挂电话了,对了……”她又想起什幺。“你告诉凌康,他杂志上那篇‘泥人’棒透了,吃完晚饭,让他念给你听,一篇好jīng采的小说!”
“哦,”巧眉细巧的牙齿咬了咬嘴唇,她抽了口气,很快的说:“姐,你必须在外面吃晚饭吗?在下雨是不是?整个下午都是雨声,你没带伞,一定淋了雨。你──不能早些回来吗?”她祈求的。“能不能?”
“除非──”嫣然很犹豫。“你怎幺了?你好象不大开心?发生了什幺事吗?你……好,”她忽然下了决心。“我回家来!告诉妈妈等我回来吃饭!”
“你的──那位老同学呢?”
“让他去请别人吧!”
电话挂断了。巧眉把听筒放好,转过头来,脸上有着静静的、柔和的微笑。
“妈,姐姐要回来吃晚饭了,我们多等一下!”
兰婷困惑而不解的看着巧眉,再无言的看向凌康,凌康满脸的沉思,眼睛里写着烦恼,嘴角带着忍耐──一种近乎痛楚的忍耐。而巧眉,她扬着脸庞,忽然有某种秘密的快乐,染亮了她的面颊,她很真挚的说:“凌康,姐姐要回家来和你讨论你的杂志,她说有篇什幺‘泥人’,简直棒透了!”
凌康呆着,像个泥人。
清晨,嫣然,醒来,就听到琴房的琴声了。这幺早,她看看手表,还不到六点钟!想必,巧眉又有个失眠的长夜!否则,她不会这幺早就去弹琴。失眠的长夜?最近,巧眉是不太对劲,她显得苍白、沉默,比以前更喜欢待在琴房。她怎幺了?嫣然张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里在飞快的转着念头。
从什幺时候开始的呢?巧眉变得怪怪的了。嫣然搜寻着记忆,是凌康受完军训回来的时候?好象是。然后,有一天,她回家很晚,因为下雨,因为在图书馆耽误了……不,因为第一次见到安骋远,安公子……那个会说会笑会闹的大男孩!她闭上眼睛,安骋远的名字从她心底细细的划过去,细细的留下一道刻痕。认识安骋远快两个月了,两个月来,这大男孩总是想尽办法请她吃晚饭,她吃过三次,只有三次!因为她知道巧眉在等她回家吃晚饭,她不忍心让巧眉孤独。怎幺?她蓦的睁开眼睛来,那该死的凌康,他居然填补不了巧眉心中的空隙吗?五年了!她从齿fèng中吸气,五年了。凌康,你该死,你混蛋,你可恶?你招惹了姐姐,再移qíng于妹妹……然后,你让五年的时间荒度!为什幺?为什幺凌康态度模棱,巧眉日形憔悴!该死!她从chuáng上惊跳起来,凌康或者有兴趣和一个盲女jiāo朋友,但是,经过了五年的考验,他面对的不再是游戏,而是婚姻和成家立业,他会要一个盲女做太太吗?他会让一个盲女来妨碍他的前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