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距离你生产还有两个月呢!到那时候,我早就有一笔稿费了!”“友文,我不能期望于你的稿费呀!那太渺茫,太不可靠……”小双脱口而出,接着,就大喊了一句:“嗳哟,你弄痛了我!”我再也忍不住了,奔上前去,我一把抓住卢友文的手腕,摇撼着他,推着他,我叫着说:
“你疯了!卢友文!你会弄伤她!她肚子里有孩子呢!你疯了!你还不放手!’卢友文用力把小双一推,松了手。小双站立不住,差一点摔到地板上去,我慌忙抱住了她。她忍耐着,倔qiáng的忍受着这一切,身子却在我手臂里剧烈的颤抖。卢友文仍然站在我们面前,高得像一座铁塔,他的声音撕裂般的狂叫着:
“小双!我警告你!永远不要嘲笑我的写作!永远不要嘲笑我的写作!”小双颤巍巍的从我怀抱里站起来,立刻显出满面的沮丧和懊悔,她胆怯的伸手去摸索卢友文的手,她急切的解释:
“对不起,友文,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是我错,都是我错!”
我坐在地板上,深抽了一口凉气。搞了半天,都是她错哩!这人生,还有一点真理吗?我想着,眼光仍然直直的望着他们。于是,我看到卢友文用力的甩开了小双的手,就跑去一个人坐在藤椅里,用两只手抱住头,好像痛苦得要死掉的样子。小双慌了、急了,也吓坏了,她跑过去,用手抚摩着卢友文的满头乱发,焦灼的、担忧的、祈求的说:
“友文!友文?你怎样?你生气了?”
卢友文在手心中辗转的摇着头,他苦恼的、压抑的、悲痛的说:“你瞧不起我!我知道,你根本瞧不起我!我在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你,但是,你瞧不起我!”
小双立即崩溃了,她用双手抱紧了卢友文的头,好像一个溺爱的母亲,抱着她打架负伤的孩子似的。她急急的、赌咒发誓的说:“友文!我没有!我没有,如果我瞧不起你,我就不得好死!友文,我知道你有天才,有雄心,但是,要慢慢来,是不是?罗马也不是一天造成的,是不是?友文,我没有要伤你的心,我不该说那几句话,我不该苛求你……我……我……我……”她说不下去了,她的喉咙完全哽住了,已经在她眼眶里挣扎了很久的眼泪,这时才夺眶而出。
卢友文抬起头来了,他用苦恼的、无助的、孩子般的眼光看着小双,然后,他把小双的身子拉下来,用胳膊紧紧的拥抱着她,他说:“小双!你为什么这么命苦!难道除了我卢友文,你就嫁不着更好的丈夫吗?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吃苦?你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要选择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又为什么这样不争气?为什么?”
他那样痛心疾首,他那样自怨自艾,使小双顿时泪如泉涌。她用手捧着他的头,睁大那带泪的眸子望着他。她抱他、抚摩他、拥紧他,一面不住口的说:
“我没有命苦,我没有命苦,友文,你是好丈夫,你是的,你一直是的!”然后,小双挣脱了他,跑到卧房里面去了。只一会儿,她又跑了出来,手里握着一大迭钞票,也不知道是多少,她把钞票往他外衣口袋里一塞,就qiáng忍着眼泪,用手梳理着他乱蓬蓬的头发,低言细语的说:
“你不是还有事吗?就早些去吧!免得别人等你!”
“我不去了。”卢友文说:“我要在家里陪着你,我要痛改前非,我要……”“你去吧!友文!”小双柔声说,爱怜的,而又无可奈何的望着他。“你去吧!只是,尽早回来,好吗?你如果不去,整夜你都会不安心的!”“可是……”卢友文瞅着她。“你不会寂寞吗?”
“有诗卉陪着我呢!”“那么,”卢友文站起身来,犹疑的看看我。“诗卉,就拜托你陪陪小双……”我从地板上一跃而起,各种复杂的心qíng在我胸腔里jiāo战,我迅速的说:“不来!卢友文!小双是你的太太,你陪她……”
小双一把拉住了我,用带泪的眸子瞅着我。
“诗卉!”她软软的叫。“我没有得罪你吧?”
我泄了气。对卢友文挥挥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