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太太沉思著,她用手抚摸宛露那柔软的长发。
“是为了姓孟的那个记者吗?”她温和的问。
宛露微微一震。“你怎么知道?”“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不知道女儿的心事呢?”段太太微笑著说,推开宛露,审视著她那张漾著红晕的面庞,和她那醉意迷蒙的眼睛。“听我说,宛露。”她深刻的说:“只要你快乐,只要你幸福,我和你爸爸,不会勉qiáng你做任何事,何况,爱qíng本身,是一件根本无法勉qiáng的事qíng。不过,今晚你必须去顾家吃饭,今天是顾伯母过生日,你在礼貌上也应该去。”
“可是……可是……”宛露抓耳挠腮,一股烦恼而尴尬的样子。“可是什么?”段太太不解的。
“妈妈!”宛露忍无可忍的说:“友岚和我在怄气呢!我们已经两个礼拜没见面也没说话了!”
段太太望著女儿,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知道?”“兆培说了,你和他跳了一半舞就溜了,友岚认为是奇耻大rǔ。”“所以呀!”宛露皱著眉说:“你叫我去他家,多难堪呀!大家见了面怎么办呢?”“我向你保证,”段太太微笑著说:“他绝不会继续给你难堪的,只要你去了,他就够高兴了。”她拿起椅背上的衣服。“我帮你改衣服去,你也梳梳头,打扮打扮,好吗?”她摇摇头:“跳一半舞就溜了,只有你才做得出这种事来!”
宛露目送母亲走出门的身影,她嘴中叽咕了几句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话,就走到梳妆台前,胡乱的用刷子刷著头发,才刷了两下,楼下兆培的声音大叫著:
“宛露!电话!要不要我回掉他!”
准是孟樵打来的!这死兆培,鬼兆培,要命的兆培!他每次接到孟樵的电话都是这样乱吼,存心给孟樵难堪,他是标准的“保顾派”!她三步两步的冲下楼,一面跑,一面嚷著说:“妈!我要在我房里装电话分机!”
“好呀!”兆培喊著:“要装,大家都装,每人屋里一个,你谈qíng说爱的时候我也可以加入!”
宛露狠狠的瞪了兆培一眼,握起电话,声音不知不觉就放得柔和了:“喂?”“喂!”对方的声音更柔和:“宛露,咱们讲和了,怎么样?我开车来接你们,好不好?”
天哪,原来是顾友岚!宛露就是有任何尴尬,也无法对这样温柔的语气摆出qiáng硬态度,何况,上次从夜总会里溜走,总是自己对不起人,而不是人家对不起自己。想到这儿,她心底就涌起了一股又是歉疚,又是不安的qíng绪,这qíng绪使她的声音低柔而甜蜜。“不要,友岚!我们自己来,马上就来了。但是,”她调皮的咬咬嘴唇:“你还在生气吗?”
“生气?对你吗?”他叹了好长的一口气。“唉!宛露,我真希望我能一直气下去!你……唉!”他再叹气:“我拿你完全无可奈何,你快把我的男儿气概都磨光了!我想,我前辈子欠了你的债!”他顿了顿:“来吧,你们还在等什么?快来吧!”挂断了电话,她一眼看到兆培正斜倚在沙发边望著她,脸上带著个似笑非笑的表qíng。她对他作了个鬼脸,嚷著说:
“你笑什么笑?”“谁规定了我不可以笑?”兆培问。
“你的笑容里不怀好意!”宛露说:“你心里不知道在转什么鬼念头!”“你要知道我心里的鬼念头吗?”兆培盯著宛露。“我在可怜友岚,假若你是我的女朋友,我早把你给开除了!像你这种女孩,碰到了就算倒楣!我就不懂,世界上怎么有像顾友岚这种死心眼的人!”“你少发谬论了!”段立森走了过来,在儿子肩上按了一下。“你只会批评别人!上次你给玢玢打电话,我亲耳听到你左一句对不起,右一句行个礼,闹了好半天!”
“啊哈!”宛露鼓掌大笑。“原来你也有吃瘪的时候!我看你以后还在我面前神勇吗?”
“好了!”段太太拿著衣服走出来。“宛露,去换上衣服,我们走了吧!”“一定要换衣服吗?”宛露握著那件洋装。“我觉得穿长裤最舒服!”“到底,今天是顾伯母过生日呀!”段太太说:“穿得太随便,是件不礼貌的事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