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去吧!”她简单而感动的说。
孟樵走了过去,俯下身子,他审视她的眼睛,她的瞳仁是涣散的,她的神态是麻木的,她的意识,似乎沉睡在一个永不为人所知的世界里。“你是谁?”他问。“我是一片云。”“我是谁?”他再问。“我是一片云。”“记得那个皮球吗?”“我是一片云。”他闭了闭眼睛,站起身来,他一语不发的推著那轮椅,把她推出那长长的走廊,推出大门,推下台阶,推到那广大的糙原上。一阵晚风,迎面chuī来,那棵高大的凤凰木,又飘坠下无数huáng色的叶子,落了她一头一身。他低头望著她,依稀彷佛,像是久远以前的“金急雨”花瓣。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慢慢的,慢慢的,向那糙原上推去。
在糙原的一角,孟樵的母亲,不知何时就站在那儿了。她像个黑色的剪影,默默的伫立在那儿,默默的望著他们。孟樵推著宛露,从她身边经过,母子二人,只jiāo换了一个注视,孟太太含著泪,对他微微颔首。于是,孟樵继续推著宛露,向前面走去。三位“母亲”,都站在医院的门口,目送著他们。
孟樵推著宛露,在辽阔的糙原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小,终于消失了踪影。远远的天边,正有一片云轻轻飘过——
全书完——
一九七六年四月八日huáng昏初稿完稿
一九七六年四月十五日午后一度修正
一九七六年四月二十二日晚二度修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