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之伸出手来,按在江苇那宽阔的肩膀上,他的眼光温和而了解:“别说什幺,江苇,雨柔要先跟我回家,直到你和她结婚那天为止。”他伸出另一只手来,手里握着的是那本剪贴簿。
“你不见得了解我,江苇,但是我已经相当了解你了,因为雨柔为你整理了一份你的世界。我觉得,我可以很放心的把我的女儿,放进你的世界里去。所以……”他深深的望着江苇的眼睛。“我把我的女儿许给你了!从此,你不再是她的地下qíng人,你是她的未婚夫!”转过头去,他望着chuáng上的雨柔。
“雨柔,欢迎你的康理查,加入我们的家庭!”
雨柔从chuáng上跳了起来,差点没把那瓶葡萄糖弄翻,她又是笑又是泪的欢呼了一声:“爸爸!”
江苇怔住了。再也没料到,雨柔有一个那样蛮不讲理的母亲,却有这样一个通qíng达理的父亲!他是诡计吗?是yīn谋吗?是为了要把雨柔骗回去再说吗?他实在无法把这夫妻二人联想在一起。因此,他狐疑了!他用困惑而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俊之。可是,俊之的神qíng那样诚恳,那样真挚,那样坦率。他是让人无法怀疑的。俊之走到chuáng边,坐在chuáng沿上,他凝视着雨柔。
“你的手怎幺弄伤的?”他问。
“不小心。”雨柔微笑的回答,看了看那裹着纱布的手,她轻声的改了口。“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医生说会留下一条疤痕,这样也好,一个纪念品。”
“疼吗?”俊之关怀的。
“不是她疼,”子健接了口,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旁边了,他微笑的望着他妹妹。“是另外一个人疼。”他抬起头来,面对着江苇,他伸出手去。“是不是?江苇?她们女孩子,总有方法来治我们。我是贺子健,雨柔的哥哥!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江苇一把握住了子健的手,握得紧紧的,在这一瞬间,他只觉得满腔热qíng,满怀感动,而不知该如何表示了。
俊之望着雨柔:“雨柔,你躺在这儿做什幺?”他热烈的说:“我看你的jīng神好得很,那个瓶子根本不需要!你还不如……”
“去大吃一顿,”雨柔立刻接口:“因为我饿了!说实话,我一直没有吃东西!”
“子健,你去找医生来,问问雨柔到底是怎幺了?”
医生来了,一番诊断以后,医生也笑了。
“我看,她实在没什幺毛病,只要饱饱她,葡萄糖当然不需要。她可以出院了,你们去办出院手续吧!”
子健立刻去办出院手续,这儿,俊之拍了拍江苇的肩,亲切的说:“你也必须好好吃一顿,我打赌你一夜没睡,而且,也没好好吃过东西,对不对?”
江苇笑了,这是从昨天早上以来,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了。雨柔已经拔掉了注she针,下了chuáng,正在整理头发。俊之问她:“想吃什幺?”
“唔,”她深吸了口气:“什幺都想吃!”
俊之看看表,才上午九点多钟。
“去云涛吧!”他说:“我们可以把晓妍找来,还有──秦雨秋。”
“秦──雨秋?”雨柔怔了怔。“那个女画家?”
“是的,那个女画家。”俊之深深的望着女儿。“是她把你找到的,我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她用什幺方法找到了你。”
雨柔沉默了。只是悄悄的把手伸给江苇,江苇立刻握紧了她。
半小时以后,他们已经坐在云涛里了。晓妍和雨秋也加入了他们,围着一张长桌子,他们喝着热热的咖啡,吃着各式各样的西点,一层融洽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动,在融洽以外,还有种雨过天青的轻松感。
这是雨柔第一次见到雨秋,她穿了件绿色的敞领衬衫,绿色的长裤,在脖子上系了一条绿色的小纱巾。满头长发,用条和脖子上同色的纱巾绑在脑后,她看来既年轻,又飘逸。与雨柔想象中完全不同,她一直以为雨秋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妇人。雨秋坐在那儿,她也同样在打量雨柔,白皙,纤柔,沉静,有对会说话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思想,这是张易感的脸,必然有颗易感的心,那种沉静雅致的美,是相当楚楚动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