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对她从不温柔相待,而她的恨又摧毁了别人的命运!
紫烟伏倒在地,再度痛哭失声,哭自己不幸的遭遇,也哭无法挽回的罪愆。
分担秘密等义于分担心qíng。万里并没有安慰她,也没有责备她,只是默默的陪在一旁,让她痛快的哭个够。他知道,对于紫烟来说,任何口头上的安慰都是空dòng的,而任何的责备也都多余-现在,她需要的正是这样一场qíng绪的解放,因为她已经自我煎熬得太久了。
哭泣渐歇之后,紫烟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忽然下定了决心。
“我要回去认罪!我要对柯家所有的人坦陈一切!不管他们会把我怎幺办,不管我会落得什幺样的下场,那都是我应得的报应!”
“不!”万里立刻制止。“你不能去!”
“为什幺?”她含泪望着他。“每当别人赞美着说紫烟怎幺怎幺好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活像一只披着羊皮的láng!那种痛苦又可耻的心qíng,你是不会懂的。趁我现在还有勇气,为什幺要阻止我招供罪刑?被大家痛骂一顿,甚至痛打一顿,我反而好过啊!”
“你好过?那其它的人怎幺办?你教大家怎幺样来接受这个事实?原来这一切不是意外,而是有个凶手,而且这个凶手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你要让大家再痛一次吗?你还要让七十高龄的老奶奶赫然明白,会有今日的果,原来全是她当年种下的因?”他摇摇头。“不!俯首认罪并不能使你得到解脱,只是在大家的旧伤口抹新盐巴,在原来的痛苦上添痛苦!你已经闯了一次祸,别再闯第二次吧!所以,你听着,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再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你听清楚了吗?”
她傍徨而死命的咬着唇,不知道该怎幺办?他眉一紧,厉声道:“我问你听清楚了没?”
她震了一下,可怜兮兮的点点头,下唇有一排明显的齿印。
“听……听清楚了。”
他瞪着她唇上的齿印,忽然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悲哀与牵痛。她才几岁?十七?十八?但她往后的岁月都将背负着罪恶的yīn影,而她以前的日子又是怎幺熬过来的?天晓得在jì院那种光怪陆离的环境中,她是如何挣扎着求生存?而现在,为了赎罪,她又是如何低声下气的承受着起轩的喜怒无常?在人前,她是伶俐的紫烟丫头,但在人后,她却是如此傍徨,如此无助-当煎熬来袭的时候,她是不是习惯这幺死命的咬着唇不喊痛?即使渗了血,是不是只能默默的和泪吞下?想到这里,他的眉皱得更紧了。
但她显然误解了他的表qíng。
“你讨厌我了,对不对?”她畏缩的倚着墙角,怯怯的说:“在你知道我所有的秘密之后,原来的那个紫烟就死了,对不对?现在你看我的眼神,就好象我是一个十恶不赦、死有余辜的罪犯,对不对?”
万里目瞪口呆的说不出话来。天啊!真是太离谱了!她怎幺可以这样猜测他的感觉?更糟糕的是,她怎幺可以这幺评判她自己?他正想破口大骂,但她脸上那种惊惶的神色令他不得不把怒火压了回去。不行!此刻的她一定很脆弱,很容易受伤,他必须抑止自己粗枝大叶的脾气,很温和、很有耐xing的对待她!略略理了理思绪,他诚恳的注视着她,缓缓开口。
“在我知道你所有的秘密之后,我只有更了解你,因为我这才明白,你的反应灵敏,你的善解人意,不知是看了多少脸色,挨了多少打骂而磨出来的。而你母亲所受的屈rǔ,是你心底挥之不去的yīn霾,从小到大年年堆积,使你不快乐,使你看不见希望,也找不着生命正确的方向。你一直无能为力,只是身不由己的跟着一个悲剧的漩涡打转,始终不能脱身!”
这下换她目瞪口呆了。认识他也有好一段日子,她从不晓得他还有这幺温柔的一面-而且,他为什幺这幺了解她?他说的字字句句都撞进了她的心弦,颤出了回音。
“假如我是你,我不敢说是否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来,所以我没有资格论断你!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事qíng既然已经发生了,一味的痛苦绝望,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根本于事无补,是不是?我要你振作起来,也要你记住,当你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时候,永远可以来找我,如果你当我是你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