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芙注视飞帆,后者那憔悴痛楚而矛盾的眼神那幺熟悉,那幺似曾相识,那幺泄露了一切。她恍然了,记起第一次在这儿见到访竹的qíng形。晓芙弯下身去,看着访竹。
“她醉了,”她说:“飞帆,我们必须把她弄出去,让她找个地方躺一躺。”她想扶起访竹,访竹挣扎着,东倒西歪。
飞帆苍白着脸,坚定的走过去,不顾咖啡厅里那些好奇的眼光,他把访竹一把横抱了起来,用自己的上衣裹着她。他对冠群说:“你去结帐,麻烦你们陪我把她送回家去!”
“这样子送回去吗?”晓芙说:“用用脑筋吧,飞帆!”
访竹想挣扎,她还有一些剩余的意识,她想说话,可是,一阵晕眩征服了她,她的头歪向那结实而坚定的臂弯里,什幺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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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竹并没有醉到完全人事不知的地步,恍惚中,她被抱进了一辆汽车,车子的颠动摇晃引起了她qiáng烈的反胃,她直想吐,但她还有意志力去克服那想吐的感觉,不能弄脏别人的车子。但是,当她又被抱出车子,冷风再一chuī,她是更想吐了。终于,她被抱进一间客厅,她再也克制不住,开始大吐特吐起来。恍惚中,有好些人在为她忙着。晓芙,冠群,还有那个猎老虎的人!恍惚中,她闹得天翻地覆……恍惚中,她哭着说着呻吟着,又恍惚中,她在笑,笑访萍和亚沛,笑那十二通电话……再恍惚中,她在低低诅咒,诅咒那些围堵着她的小幽灵……有人用冰毛巾压在她额上,她被qiáng迫的喝了些什幺,有人把她抱上一张chuáng,用棉被盖住她。这是什幺地方?她迷糊的想着:不行,我要回去,妈妈爸爸会急死,我要回去……但,她的眼皮好沉重好沉重,睡意像驱不散的恶魔,她无法抗拒,闭上眼睛她睡着了。
她似乎立刻就醒了,睁大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chuáng上,有空空的墙和一盏很可爱的藤制吊灯。这是什幺地方?糟了!她该回家的!她翻身yù起,立刻,有只温柔的手把她的身子压回到chuáng上。她看到晓芙,晓芙正对她温暖的、体贴的、细腻的微笑着。“醉酒的滋味很难受,是不是?”她温柔的说:“看你那样一杯杯的喝血腥玛丽,我就知道你不会喝酒。当时就该去阻止你的,免得你受这幺多罪!”
访竹扫视室内,没有其它的人,她有些放心了。
“这是那里?”她的声音依旧涩涩的,喉咙gān燥。“是你家吗?我一定把你家弄得乱七八糟了!”
“不。”她体贴的递了一杯冰水给她:“先喝点水!多喝几口!”她连喝了好几口,酒意更消褪了,脑筋更清楚了,她环室四顾,这屋子有什幺熟悉的地方……她的心怦然一跳,不要,她的脸发白了。“这是那里?”她再问。
“是飞帆的卧室。”晓芙说,微笑着:“我本想带你去我家的,但我家又是孩子又是佣人又是朋友……恐怕不方便,就只好带你来这儿了!”她咽了一下口水,掀开棉被,想坐起来,一阵头晕使她身子直晃,晓芙立刻把她按回到chuáng上。
“躺着!”她像个体贴的大姐姐。“你放心,我已经打电话给你爸爸妈妈了。我告诉你妈我在斜阳谷碰到你,你的qíng绪不太好,喝了点酒,不想回去,所以我带你到我家了!”
“你……”她惊奇的。“怎幺知道我不想回家?”
“你说的!”她笑了。“醉酒的人总会说些心里的话,你一直说不回家,不回家,不回家……”
“哦!”她失魂落魄,老天!她还说过些什幺?看了看手表,怎幺,都已凌晨两点钟了。“我妈怎幺说?”她急促的问,她从没有通宵不回家的记录。
“你妈很好,她要我照顾你一下,和你谈谈,要你明天再回去。当然,亚沛也在你家,向你妈打了包票,说他大嫂是世界上最会照顾人的人!”
“哦!”她轻应着,心中茫茫然的涌上一层愁苦,再看这房间,她又惊悸的震动了。“不行,我不能待在这儿,我还是马上回家去!”她又想翻身起chuáng。
她再度压住她,笑意和了解明写在她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