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喊!”她再低吼,抑制了他的呼叫。“如果她没有,算我误会她!反正结果是一样的!听我说,在我去杏林见你的时候,我心里最崇拜和喜欢的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是她!但是,那次见面把我整个的世界都打碎了!你们不知道你们给我的打击有多重!我当时就想,你们两个能这样对待我,我就只能死了!只能死了!我冲出杏林,跳进那些车海里去的时候,我只想死,一心一意只想死……如果我那时就死了,也就算了,偏偏我没死成,又被救活过来了……”她瞪着他,眼中燃烧着两小簇火焰。“我躺在那儿,意识回复以后,我不睁开眼睛,只是想,我要报复,我要报复,我要打胜这一仗!”“你──”他咬紧嘴唇,咬得嘴唇出血了,他浑身都气得颤抖起来,眼里布满了血丝。“你怎么能这样做?你怎么狠得下心这么做?”“狠心?你们对我不够狠吗?你们把我从天堂一下子拉进地狱里,你们不够狠吗?……”
“老天!”高寒用手捶着太阳xué。“盼云那天去杏林,根本是为了阻止我对你说出真相……她对你那么好,好得可以做任何牺牲,她把你看成世界上最纯洁最善良最柔弱的小女孩……而你……而你……”他喘不过气来了,胃部完全痉挛成了一团。“是吗?”可慧问着,眼睛仍然燃烧着,声音却冷静而酸楚。“那是她的不幸,她把我看得太单纯了。事实上,在去杏林以前,我确实是她所想的那样一个小女孩。杏林以后,小女孩长大了,经过了生与死的历程,小女孩也会在一瞬间成熟,也会懂得如何去争取自己要的东西,如何去打赢这一仗。”“你打赢了吗?”他倏然抬起头来,厉声问:“你现在算打赢了吗?你以为你打赢了吗?告诉你!”他喊着:“我一直没有停止过爱她,一直没有停止过!”
她笑了,笑得有些凄凉。
“我完全知道!”她说:“还没出医院,我只要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这个仗很难打赢。出院第一天,该死的你,把热水瓶翻倒在手上,为了逃避唱歌给我听!你做得太驴了,太明显了,我恨不得咬碎你们两个……那样默默相对,生死相许的样子!我恨透了……”“所以,你赶走了她!”他叫着,“是你,是你,你制造出一个误会,制造出盼云和你爸爸的暧昧……”
“那并不是我制造的!”她冷冷的、苦涩的接了口。“我只是利用了一下时机而已。你要知道那晚真正的qíng形吗?”她对他微笑着。“贺盼云是下楼来打电话的,她房里一直没有装分机。爸爸坐在黑暗中,爸爸猜到了我们间的事,也猜到了贺盼云跟你的感qíng。而我呢?我一直没睡,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你对贺盼云幻灭……然后,我听到她下楼,我就爬出房间,躲在楼梯口偷听!哈!爸爸跟她摊了牌,你猜她跟爸爸怎么说?她要爸爸帮助你,哭着要爸爸帮助你……她真深qíng,是不是?”高寒的嘴唇咬得更紧了,牙齿深陷进嘴唇里。
“我尖叫,”可慧继续说:“故意把妈妈奶奶都引出来,故意造成那个局面,我赶走了她。我终于不落痕迹的赶走了她。我想,当你知道你不是她唯一一个爱人时,你就会醒了,你就会全心爱我了。但是,我又错了,你真固执呵,你真信任她呵!你对她不止是爱,已经到了迷信的地步了。于是,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永远不可能得到你了。但是,高寒,我得不到的东西,我也不会让别人得到的!如果我爱过你,到这个时候,已经变成恨了。高寒,我恨你,恨你们两个!”
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来,死盯着她,已经越听越稀奇,越听越混乱,越听越激动,越听越不敢相信……
“难道,也是你让她嫁给楚鸿志的吗?”他握着拳喊,呼吸急促。“你总没有那么大的力量吧?”
“我是没有,”她冷笑着。“但是你有。”
“什么鬼话?”她从口袋里掏呀掏的,掏出了那张绉绉的纸条,打开来,她慢吞吞的念:“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牺牲。不到最后关头,绝不放弃希望。记得吗?是你写的!一天到晚,就写这两句话!你不放弃谁?你不牺牲谁?我拿了这张纸去找贺盼云,对她哭诉你变了心,我把纸条给她看。她那么聪明,那么敏感,当然知道,必须做个最后的决定了。像贺盼云那种女人,如果要嫁人,总有男人等着要娶的。我并没有算错。现在,贺盼云嫁了,去美国了!整个戏也演完了,我不耐烦再演下去了!现在,你懂了吗?”他重重的呼吸着,胸腔沉重的起伏着,他简直不能喘气了。愤怒惊诧到了顶点,他反而变得麻木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在cao纵,她在导演!她在安排!她,那天真纯洁的钟可慧!半晌,他才勉qiáng回过神来:“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