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香港机场,看见自己中国人的态度,却令人痛心疾首。
渔人要上洗手间,嫌脏,统统不准进。
“一个渔人对我说:‘他不许我大便。’我就说,‘你进去,这是公共洗手间,为什么不许?’”
渔人去了三次,都被拒绝了,只好坐着等,过了两小时,快哭了,又找她诉苦。
“你们有十五个人,可以跟他打呀!”她很愤怒。“这个时候,我就想,自己的同胞为什么不知道爱护自己的同胞呢?难道五千年文化,把我们民族的劣根xing变本加厉了吗?”
她是激动的,而我,竟有无言以对的怆痛。
“在生活上,我是一个赌徒,从小,冰淇淋我是不买的,我一定要打出一个天霸王来,而我发现的一点是,你做的事qíng,只要尽力去做,就能做到。你要移山,山不过来,你说,过来!它就会过来。当然,这是一个很大的比喻,但是,我始终对自己有着信心。”
她似乎在下结论了:“你要赢得你的人生,你就不能患得患失,是不是能够赢,你尽可去赌,只要不把xing命赌掉,可以一赌再赌。
“我的赌,是一个正当的赌,我付出了努力,我不是郎中,也不投机取巧。我的赌,是今天有一毛钱我就打天霸王,没有,我就不能打天霸王。知己知彼,战无不胜。”
在她三分之一人生里,下过多少赌?又赢了多少次?我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说:“你的失败,比你的成功,对你更有用!”
“我之所以写作,也只是有感而发。我的文章,也就是我的生活,我最坚持的一点是我不能放弃赤子之心,至于文章的好坏,毫不在意。”
她不愿意广大的读者群渲染她,“做一个特殊的人,是最羞耻的。”
“我是一个像空气一样自由的人,妨碍我心灵自由的时候,绝不妥协。”
眼中的三毛,不只一名大漠侠女,也不仅是环绕在爱qíng、梦乡与诗qíng里的白雪公主。我真正的感觉是:这样的朋友,相识恨晚!
访三毛、写三毛
文/心岱
之○
外边的雨猛敲起玻璃窗,像个粗鲁的访客,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突然闯了进来,那样气急败坏的吼叫;我先被赶进计程车里,然后避到一幢大楼。这幢大楼矗立在城市的一隅,跟其他的大厦相同,也濒临车群川流的街道,但因为独具了另种气势和风格,总让我感觉它是贴在宇宙颈间的一块琥珀,闪闪she出尊贵的华光。当人们仰视它的时候,却又能嗅到泥土般亲切的气息。
我常常很偶然的来到这里,现在纯粹是为了躲过那雨的急追。踏上回旋的梯阶,我向着一堵相当厚实稳重的大门跑去。雨打湿了我的臂膀,使我隐隐感到凉意和不安。但觉得自己被快乐拥抱,紧紧拥抱。我从不企盼这里属于我,就如同这座城市不是属于我一样。然而,我却能恣意的去爱它们,用我整个胸怀的热qíng,于是,我感到它们包容了一切,给我生命,给我温暖,给我成长。
步上最后一阶,我惊讶大门是dòng开的,似乎刻意迎着我,我犹豫了会儿,伸手去按铃,但里面好像并没有人,我等了约莫三分钟,便迳自进去室内。这是一间布置相当典雅,且颇为华贵的大房间,呈U字形。左边是一列高背椅围绕着椭圆形的会议桌,右边是一张私人的办公桌,中间则安置了与整幢楼相配色调的沙发,洋溢了一种温厚、舒适的气氛。
显然,主人不在家,他为何让门开着?他知道我要来到吗?还是这幢楼等待着的是另一位访客?我为自己的贸然感到羞赧,赶紧从沙发跳起来,把目光停在壁上挂的几幅画,这里的主人是一个谜样的人物,我无法dòng悉他的年龄、生活,甚至爱恶,他向来独来独往。我仅能了解的,除了他待人和善、坦诚之外,就是他有一双特殊的眼睛,敏锐而深沉,看得远,看得透。他能很俗世,也能很高超;对于好的艺术品,他懂得追求、收藏;对于富艺术禀赋的人才,他更懂得发掘、培植。我流连在这主人的画廊、书廊,感受着他那种胸襟与魄力所给予一个艺术热爱者的撞击、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