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紧的贴住他,她的呼吸热热的chuī在他脸上。她的面颊烧得像火,嘴唇也像火。她用嘴唇贴住他的脸,他的耳垂,他的颈项,她低低的说:“我不在乎。如果你要,我不在乎。”
他的手摸索到她胸前,那儿有一排小小的扣子,他解开了一个,再解开了一个,他的手指探进去,那细嫩的肌肤,温软如棉,他头中昏昏的,乱糟糟的,他喘息的说:“你该在乎,你该在乎,你该在乎……”
“为什么?”她说:“从六岁,我就知道我是你的!”
他的手更深的探进去。然后,他听到附近有一只海鸟在叫,不停的在叫,尖锐的在叫:
“住住住!住住住!住住住!”
他跳起来,把她一把推开。他一直走到海水边上,脱下鞋子,他走入那凉凉的海水中,海水淹过他的脚背,浸湿了他的裤管。他摔摔头,迎著那迎面而来的海风,他静静的伫立著。她悄悄的走了过来,也踩进水中,她踏著海làng,走到他的身后,用胳膊环绕过来,从后面抱住了他,她把面颊静悄悄的贴在他的背脊上。他抚摸著她的手指,那环绕在自己腰上的手指,他轻声的,温柔的,郑重的说:“有一天你会成为我的,我要你披上白纱,做我的新娘。现在,我们面前还有好多阻力,好多问题,等著我们一个一个的去冲破。”她在他身后轻声叹息,低语著说:
“我以为──月光是我的婚纱,青天是我的证人。”
“你说什么?”他没听清楚。
“没什么。”她慌忙说。“我在听海鸟唱歌。”
他回过身子来,紧紧挽住她。
“采芹,让我们有个周密的计划,有个长远的计划,我……”他凝视她:“爱你。”
她屏住呼吸。“十三年来,这是你第一次说这句话。”她说。
“是吗?”他问。“可惜我没有办法留住这声音。”她又叹口气。
“你不用留住,以后我每天在你耳边说。”他拉住她的手。“来,让我们做一个完整的计划,你先告诉我,你以后预备再念书?还是……”她用手蒙住他的嘴,对他娇媚的微笑著。
“明天,”她说。“明天再去计划。今晚我太兴奋,太快活了,我没有多余的心去计划未来。让我先醉一醉,明天我们反正还要见面,明天再去计划。”
他笑了,紧拥著她,他们漫步在海滩上,月光下,两人足迹清晰的排列著,沿著海岸线绵延著,似乎一直绵延到世界的尽头。第十一章
这一夜,乔书培是休想睡觉了。
整夜,他想著她。她的笑,她的温柔,她的甜蜜,她的细腻,她的美丽,她的一切的一切!他想著她。奇怪,从小在一块儿捡贝壳,拾松果,养小鸟……他从没有觉得她有多了不起过。自幼,她常像个小影子似的跟著他,他总是嫌她烦,总是嫌她给他惹事,几时曾经珍惜过她!他对她永远那样凶巴巴的、命令的、烦躁的……她也永远逆来顺受。噢,童年,童年的他是多么鲁莽,多么粗枝大叶,多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他在chuáng上辗转翻腾,叹著气。好在,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弥补。但是,台北,大学,他又要和她分开了。进大学的喜悦,和与她分开的离愁似乎不成比例。噢,再也不要分开!再也不要分开!再也不要分开!他从没有如此qiáng烈的一种渴望,渴望和她在一起,渴望长相聚首,耳鬓磨。
瞪视著天花板,他完全不能阖眼休息,周身的血液仍在喧嚣奔腾,心脏仍在那儿不规则的,沉重的擂击。太多的话还没跟她说,太多的未来还没有去计划,初见面的狂喜已经冲昏了头,怎么那样容易就放她走啊!他从chuáng上坐了起来,眼巴巴的望著窗子,眼巴巴的等著天亮,只要天一亮,他就可以到雅丽家去找她了。他回忆著她的眼光,她的唇边的温馨,那醉死人的温馨。真没想到,当初在防风林里的那个小huáng毛丫头,竟会让他如此牵肠挂肚,神魂颠倒!他咬著嘴唇,把下巴放在弓起的膝上。时间过得多缓慢,天怎么还不亮呢?
终于,黎明慢慢的染白了窗子,那窗玻璃由一片昏暗,变成一抹朦胧的灰白,再由朦胧的灰白,变成了一片清晰的rǔ白……他一动也不动,听著自己的心跳,数著自己的呼吸,他耐心的等待著。总不能在凌晨时分,就去敲雅丽的房门啊。那清晰的rǔ白变得透明了,初升的朝阳在绽放著霞光,透明的白色又被霞光染成了粉红。他再也按捺不住,披衣下chuáng,他看看手表,才早上五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