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视著面前那张脸,那张迫切的、渴望的,而痛苦著的脸,和那对哀哀yù诉的眸子。
他被折倒了,他心中涌上了一股热流,一股汹涌著、澎湃著的热流。握住了她的手,一些话不受控制的冲出了他的嘴:“你放心,心虹,我将帮助你,尽我一切的力量来帮助你。让我们合力来打开那个黑房间吧!我相信这并不是十分困难的事。但是,我需要你的合作。”
“我会的!”“或者,那黑房间里有些可怕的东西,你有勇气吗?你能接受吗?”“我会的!真相总比黑暗好!”
“那么,你有一个助手了!让我们一起去揭开那个谜吧!第一步,我要找回那本小册子。”
“小册子?什么小册子?”
“慢慢来,别急。明天下午,你愿意来我这儿吗?”他问,完全忘记了梁逸舟的嘱咐。
“我一定来!”“好,会有些有趣的东西等著你,我想。”
她侧著头看著他,那惊奇的眸子里洋溢著一片信任的、崇拜的、期待的,与兴奋的光采。第十四章
于是,这天晚上,狄君璞重新爬上了阁楼,取出了那本小册子。夜里,躺在chuáng上,狄君璞翻到上次中断的部分,接著看了下去。chuáng头边,一灯荧荧,窗外,月光又遍山野的洒著,在窗上投入了无数的树影。那小册子散放著一缕似有若无的纸张的香味,他专心的翻阅著,再一次走入了心虹所遗忘的世界里。
“qiáng烈的思念我那已去世的生母,缠著高妈,问我母亲的一切,高妈说她是天下最可爱的美人儿,说我是她的心肝宝贝。啊!如果我的生母在世,她一定会了解我!不会让我受这样多的痛苦!呵,母亲!母亲!你在哪儿?
父亲告诉我,云飞在公司中纰漏百出,我早知道他有这一手!我愤怒极了,和他大吵,我骂他说谎,骂他陷害!我警告他,如果他做了任何不利于云飞的事,我将离家出走!父亲气得发抖,说我丧失了理xing,说云飞根本不爱我,完全是为了他的钱,我嗤之以鼻,闹得不可开jiāo,妈也跟在里面派我的不是,说我对父亲太没礼貌,我哭著对她叫:‘请不要管我!你又不是我的母亲!’她大惊失色,用手蒙住脸哭了。我才知道我做了什么,她待我毕竟不坏呀!我冲过去抱住她,也哭了。她揽住我,只是不住口的喊著:‘你是我的女儿!你是的!你是的!’天哪,人类的关系和感qíng多么复杂呀!
云飞再一次求我跟他走,他说父亲给他的压力太大,把许多无须有的罪名加在他身上,使他在公司里无法做人。他说如果不是为了我,他早就拂袖而去,现在,他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他说,假如父亲把他开除,那么,他在别的公司都无法做下去。啊,我所深爱的,深爱的云飞!
痛苦,痛苦,无边的痛苦。黑暗,黑暗,无边的黑暗!我像是陷在雾谷中的浓雾里,茫茫然不辨途径,我奔跑又奔跑,却总是撞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我累了!我真是又乏又累!
我告诉父亲,我已到法定年龄,可以有婚姻自主权,不必受他的控制,他说:‘我不要控制你,心虹,你早就可以不受我控制了。我管你,不是要控制你,而是要保护你。你拒绝我吧,咒骂我吧,我的悲哀是做了父亲,无法不爱你,无法不关怀你。’我愕然,注视著他,我忽然间知道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总是鼓不起勇气和云飞出走的原因。我与父亲间,原有血与血联系著的感qíng呵!
莎翁说:‘做与不做,那是个难题。’‘犹豫,是我最大的敌人!’云飞来,和父亲又爆发了激烈的争执。云飞在盛怒中,说了许多极不好听的话,父亲大叫著说:‘我警告你,远离我的女儿,否则我会杀掉你!我说得出做得到,我会杀掉你!’我突然周身寒颤,我觉得父亲真会那样做。
云飞又和我发脾气,他说如果我再拿不出决心,他不要再见我,他真的就不见我了!我会死去,几百次,我想从那悬崖上跳下去。我去找云飞,他的母亲和萧雅棠在那儿,云飞和云扬都不在。萧雅棠对我说:‘你何必找他?卢家的男孩子都是自己的主人,他找你时,你是他的,他不找你时,你也找不到他!’怎么了?她为什么那样yīn阳怪气?难道她和云扬也吵架了?爱qíng,这是一杯苦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