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西起火时,我丢下盘子往远处的林子里跑去。
不太说话的伊底斯突然叫了起来:“哪里去?”“采——松——枝。”头也不回地说。
“别去林子里啊!”又随着风在身后喊过来。
“没——关——系”还是一口气的跑了。
奔进林子里,猛一回头,那些人竟小得好似棋子似的散在沙上,奇怪的是,刚刚在那边,树梢的风声怎么就在帐篷后面的沙沙的乱响着,觉着近,竟是远着呢。
林子里长满了杂乱jiāo错的树,等了一会,眼睛习惯了黑暗,居然是一堆木麻huáng,不是什么松枝,再往里面跑,深深的埋进了yīn影中去,幽暗的光线里,就在树丛下,还不让人防备,那个东西就跳入眼里了。
静静的一个石屋,白色的,半圆顶,没有窗,没有门的入口,成了一个黑dòngdòng,静得怪异,静得神秘,又像蕴藏着个怪shòu似的伏着虎虎的生命的气息。
风沙沙的chuī过,又悄悄的chuī回来,四周暗影幢幢,yīn气迫人。
我不自然的咽了一下口水,盯着小屋子往后退,快退出了林子,顺手拉下了一条树枝乱砍,砍了一半,用力一拉,再回身去看了一眼那个神秘的所在,觉得似曾相识,这qíng景竟在梦中来过一般的熟悉,我呆站了一会,又觉着林中有人呻吟似的轻轻叹了口气,身上就这么突然毛了起来,拖了树枝逃也似的奔出林子,后面冷冷的感觉仍步步的追着人,跑了几十步,荷西远处的营火轰的一声冒了出来,好似要跟刚下去的落日争什么似的。
“叫你不要倒汽油,又倒了!”等我气喘喘的跑到火边,火,已经烧得天高了。
“松枝等一下加,火下去再上。”
“不是松,是木麻huáng呢。”我仍在喘着大气。
“就那么一根啊。”
“那里面,怪怪的,有胆子你去。”我叫了起来。“刀拿来,我去砍。”马诺林放下了瑜伽术,接过了我手上的大刀。
“别去了吧!”伊底斯又懒懒的说了一句。“里面有个小房子,怪可怕的,你去看看。”马诺林仍是去了,不一会,拖了一大堆树枝回来。
“喂,那个里面,不对劲。”马诺林回来也说。“野地荆棘够烧了,不去也罢。”荷西无所谓的搭讪着,我抬头看了马诺林一眼,他正默默的在擦汗呢,那么冷的huáng昏。“米盖,来帮忙串ròu。”我蹲了下去,把烤ròu叉排出来,再回头看看吉瑞他们的帐篷,已经点起了煤气灯,人,却没有声息。
等了一会,吃的东西全弄好了,这才悄悄的托了打蛋的搪瓷盘子,绕着路,弯着腰,跑到吉瑞他们的帐篷后面去。“脸狺来啦!”突然大喊一声,把支叉子在盘里乱敲乱打。“三毛,不要吓人!”里面黛奥尖叫起来。
“出来吃饭,来,出来嘛!”拉开帐篷,黛奥披了一件中大衣蹲着,婴儿夏薇躺在地上,吉瑞正在灌奶瓶。“不出去!”黛奥摇摇头。
“天晚了,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就不可怕了,当你不在沙漠,来,出来啊!”
她还犹豫着,我又叫了:“你吃饭不吃?吃就得出来。”
黛奥勉勉qiángqiáng的看了一下外面,眼睛睁得好大。“有火呢,不要怕。”米盖也在喊着。
“吉瑞——”黛奥回身叫丈夫,吉瑞抱起了孩子,拥着她,低低的说:“不怕,我们出去。”
刚刚坐下来,黛奥又叫了起来。
“你烤什么,黑黑的,骆驼ròu——啊——啊——。”
这一来大家都笑了,只伊底斯轻微的露出一丝丝不耐烦的神气。
“牛ròu,加了酱油,不要怕,哪,第一串给你尝。”递了一串ròu过去,吉瑞代太太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