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原先并不十分动人的小渔港,因为这群年轻人的点缀,突然产生了说不出的风味和气氛。
当我盼望已久的摊贩出现在街上的第一日开始,荷西与我便迫不及待的跑下港口去。
五光十色的市集虽然挑不出什么过分特别的东西,可是只要在里面无拘无束的逛来逛去,对我们这种没有大yù望的人来说,已是十二分愉快的事了。
第二次去夜市的时候,我们看中了一个卖非洲彩石项练的小摊子,那个摊子上煤气灯照得雪亮,卖东西的人却隐在一棵开满白花的树下,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请问多少钱一条?”我轻声问着。
卖东西的人并没有马上回答,朦胧中觉着他正在凝望我。“请问是日本人吗?”花下站着的人突然说。
在这样的海岛上听到日语使我微微有些吃惊,一方面却也很自然的用日语回答起来。
“我不是日本人,是中国人哩!”我笑说。
“啊!会说日文吗?”这人又惊喜的说。
“一共只会十几句。”我生硬的答着,一面向荷西做了一个好窘的表qíng。
在我们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英俊非凡的日本人,平头,极端正的五官,长得不高,穿着一件清洁的白色套头运动衫,一条泛白的牛仔裤,踏着球鞋,昂昂然的挺着腰,也正含笑注视着我呢。
“嗯——要这个,多少钱?”我举起挑好的两串项练给他看,一说日文,话就少了。
“每条两百块。”很和气的回答着。
“怎么样?一共四百。”我转身去问荷西,他马上掏出钱来递了上去。
四周的路人听见我们刚才在说外国话,都停住了脚,微笑的盯住我们看。
我拿了项练,向这个日本人点点头,拉了荷西很快的挤出好奇的人群去。
走了没几步,身后那个年轻人追了上来,拿了两张百元的票子不由分说就要塞回给荷西。
“都是东方人,打折。”他谦虚的对荷西改说着西班牙文,脸上的笑容没有退过。
荷西一听要打折,马上退了一步,说着:“不要!不要!”
这两个人拚命客气着,荷西挣扎不过,都想拿了,我在一旁喊了起来:“不能拿,人家小本生意啊!”路人再度停住了,笑看着我们,我急了,又对日本人说:“快回去吧!摊子没人管了。”
说完用力一拖荷西,发足奔逃开去,这人才没有再追上来。
跑了一阵,荷西很快的不再去想这件事,专心在街头巷尾找卖棉花糖的摊子。
我跟着荷西大街小巷的穿出穿进,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不行,一直忘不掉那个人。”
“什么人?”
“刚才那个日本人。”我叹了口气。
荷西在粉红色的棉花后面眨也不眨眼的瞪着我。“想想看,一个陌生人,对我们会有那样的qíng谊。”我慢慢的说。
“可是我们没有拿他的钱呀!”荷西很gān脆的回答,还做了个好天真的手势。
“拿,不拿,这份qíng,是一样的,这个道理你都不明白吗?”我再叹息起来。
“要怎么样才能忘记他,你说吧!”
“流làng的人,也许喜欢吃一顿家常菜,你答应吗?”我温柔的求着荷西。
荷西当然是首肯的,拉着我便往回走。
这一回我们绕到那日本人的摊子后面去,轻轻敲着他的肩。
荷西跟我笑着互看了一眼,荷西推推我,“你说。”“嗯——中华料理爱吃吗?”我的日文有限,只能挑会说的用,胆子倒是来得大。